軍人出身的人都知道,給將軍們當警衛(wèi)員之類的工作可是件了不起的事,尤其是剛穿上軍裝的那些新兵,要是能被挑上當將軍們的警衛(wèi)員、勤務兵,那股傲勁,那種神秘感是非語言所能表達的。那么,你更想象不到在一個舉世無雙的大人物身邊當衛(wèi)士會是種什么樣的感覺?
毛澤東的衛(wèi)士長李銀橋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卻一反常情地說:“我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很平常。尤其是在戰(zhàn)爭年代,什么事都很突然,很平常。”他頓了頓,又說,“毛澤東這個人雖然是蓋頂?shù)拇笕宋,而實際上也是個極平常的人。不過,他很有個性,有時還很任性,認準了的事別人很難改變他。我到他身邊當衛(wèi)士就挺有戲劇性。”
1947年3月18日。這是二十世紀中葉發(fā)生在中國大地上的一場震撼世界的大決戰(zhàn)的一個帷幕。擁有八百萬大軍和許多精良的美式裝備的蔣介石,與約有一百多萬小米加步槍的人民解放軍的毛澤東,展開了全面的生死較量。
為了避免同蔣介石部署在西北戰(zhàn)場的胡宗南進犯延安的主力敵軍正面交戰(zhàn),貫徹“牽制敵軍主力,在運動中殲敵”的戰(zhàn)略方針,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彭德懷等領導同志撤離了中央所在地,率主力軍轉戰(zhàn)陜北,以一比六的懸殊軍事力量,與氣焰囂張、一心想置共產(chǎn)黨于死地的蔣介石的得力親信胡宗南部隊展開了你死我活的運動戰(zhàn)。
經(jīng)過四五個月的周旋,在毛澤東同志的親自指揮下,運用“蘑菇”戰(zhàn)術,我軍取得了青化砭、羊子河、蟠龍三大戰(zhàn)役的勝利,打得胡宗南部隊暈頭轉向,有力地挫敗了蔣介石的延安“剿匪”計劃。
這時的胡宗南像條氣瘋了的狂犬,令其干將劉戡率領七個旅的兵力緊緊追趕不舍,死死盯住只有九百多人的包括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在內(nèi)的中共中央直屬支隊,從綏德一直追到米脂縣。8月18日這一天,中央直屬支隊被迫到了黃河邊。
形勢萬分危急,前面是洶涌滔天的黃河,后面是劉戡七個旅的已經(jīng)近在屁股的追兵。
眼前只有一條出路:搶渡黃河。
可是,明擺在面前的一條生路,大伙兒卻誰都不敢說出口,就是身為軍委副主席的周恩來也一樣!安淮驍『谀蠜Q不過黃河!”這是毛澤東在轉戰(zhàn)陜北初期說的話,毛澤東歷來說話算數(shù),尤其是在這決定中國革命命運的緊急關頭說出的話。可眼下又是十萬火急之際,敵軍已將我中央機關九百多人的隊伍逼到了黃河邊。
老天下著瓢潑暴雨,隊伍中沒一個人的身上是干著的。已經(jīng)在周恩來身邊當了六個月衛(wèi)士的李銀橋,見自己的最高統(tǒng)帥不時用右手抹去淌在臉上的雨水。
“主席,這里是葭蘆河。老百姓管它叫黃河岔。我們從這里渡過去,不能算是過黃河了吧?!”周恩來湊到久久凝視著黃河而一言不發(fā)的毛澤東身邊,輕輕地說道。這話意思很明白,聽起來是在介紹眼前的這個“黃河岔”,實際上是在征詢最高統(tǒng)帥的意見。
毛澤東連吭也沒吭一聲,仿佛依然沉浸在凝視之中。
“別再磨蹭了,快行動吧!”任弼時是個急性子,聽了周恩來的話,又見毛澤東沒有說話,便急不可待地指揮起隊伍開始渡河。他是這支九百人隊伍的支隊司令員,能不著急嗎?此刻每耽誤一分鐘,也許就會釀成中國革命歷史,乃至世界歷史上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后果。這時,蔣介石的軍隊已經(jīng)在對面的山頂上架起了機槍,子彈“嘩嘩”地在頭頂上飛嘯,稍不留神就會擊中你的身子骨。搶時間,搶出路。任弼時拉過一隊人馬,從老百姓那兒借得幾只羊皮筏子。誰知,那羊皮筏子一下水,就像小孩折的紙船一般,立即被狂暴的巨浪掀翻并被沖得無影無蹤。
“當時,我雖然才二十來歲,可已經(jīng)是入伍多年的老兵了,但我第一次從心頭害怕起來,這不是斷了生路了嗎?”李銀橋今天這樣說。
“給我支煙!”這時,一直凝視著黃河沒發(fā)一言的毛澤東突然伸出兩根指頭,做了個要抽煙的樣子。聲音不大,卻把包括周恩來在內(nèi)的全體同志給調(diào)動了起來。
毛澤東一生煙癮極大,尤其是在扭轉乾坤之時,一連能抽掉好幾包。
“煙!德勝同志要吸煙!”毛澤東在轉戰(zhàn)陜北時用了李德勝這個意味深長的化名。
“誰有煙?快給德勝同志拿來!”
“快!”“有煙嗎?”“ ”
真是急煞人的事。偏偏因為毛澤東前段時間鬧肺炎,他的衛(wèi)士們誰也沒有為他準備煙。再說,連續(xù)幾天在雨中行軍,抽煙的同志連身子骨都浸在水里,哪里還保得住煙卷呀!
“嗯,我要煙!”毛澤東似乎根本不了解這些,他有點不耐煩地扭過頭來,這一下在他周圍的人更是急得頭上掉下的不僅僅是雨水了,肯定還有熱乎乎的汗珠子。
“有,我這兒有!”隊伍中有人高聲喊了起來。原來是毛澤東的馬夫老侯同志,真是大功之舉。
周恩來趕忙命令衛(wèi)士們打開背包,用一條薄棉被遮住風和雨。一個衛(wèi)士鉆進被子下,急忙劃著火柴,不知是緊張,還是有風吹的緣故,幾次點燃,又幾次熄滅。毛澤東幾次把嘴湊過去,又幾次無可奈何地縮了回來,他直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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