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探險而不是冒險
新京報:說說你籌劃環(huán)航的準備工作吧,找過贊助上了保險嗎?
翟: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保險。國內的企業(yè)不會投錢,害怕環(huán)航失敗。西方的企業(yè)熱衷于贊助航海人,把他們當作民族英雄來看待,但對中國人來說,環(huán)球航行還相當陌生。歐洲人對于探險的需求已經融入了文化,他們不看重成敗,看重過程。而中國則相反。
新京報:那你最后錢的問題怎么解決的?
翟:最后只有把這幾年辦畫展得的一些錢全部拿出來,再找朋友借了些,花100多萬從日本買回一艘舊船,加上船上的配置差不多150萬。
我當時就下定決心,就是借錢,也要做環(huán)航,怕那股激情過去了,自己就放棄了。我希望完成環(huán)航之后,中國的企業(yè)和政府能轉變觀念。
新京報:你的這次環(huán)航是純民間行為嗎?
翟:我去年簽約加入了央視“文明之路”欄目組,他們要拍一組紀錄片。日照市市長跟我關系還不錯,他給我的船命名為日照號,給了央視100萬。央視給我配置了船上所有的攝制設備,還承擔我環(huán)航中修船補給等所有的費用。
可以說,我這次環(huán)航,已經由純民間,變?yōu)榧児俜降恼袨榱,我現(xiàn)在就是個給央視打工的。(笑)
新京報:這次環(huán)航對你來說是不是一次冒險?有海軍軍官認為你的航海經驗并不十分成熟。
翟:是探險而不是冒險,我一直認為我是能回來的,而不是僥幸回來。我是個航海非專業(yè)人士,是個泰安山民,現(xiàn)在突然變成漁民,有人用出身論來做判斷。山里人怎么就不能去航海了?
我認為我比專業(yè)的還專業(yè),已經超越了航海學院能理解的東西,遠航必須考慮生命的價值,所以你會把能掌握的盡快掌握。
我做環(huán)航也是想打破一個紀錄,給國內的人解釋一個問題,即什么是航海,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參與。
曾經一連29天漂在海上
新京報:用帆船做環(huán)航和其它海船有什么不同呢?
翟:在海上的時候,帆船的纜繩必須一直系在腰上,船上的人會永遠抓緊這根繩子,因為它是救命的。
帆船沒有燃料系統(tǒng),海上航行完全靠風力,必須一直掌舵、調帆,船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船出了問題人就會出問題,船就是人的生命。
新京報:你在帆船上怎么吃飯和睡覺的?
翟:在船上一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就坐在舵旁邊打個瞌睡,還會把腿和舵綁在一起。真正踏實的睡眠,只有上了岸才有,吃東西只能吃干食。
我曾經一連29天漂在海上,在極度疲倦時,感覺到的不是累,而是要活命。到橫渡太平洋返程時,有一段三四個月不能靠岸的航程,不知到時能不能扛得住。
新京報:聽說你計劃寫一本完整的航海日志?
翟:對。日志必須每天寫,因為在海上,只能依靠這個來判斷氣壓、溫度和未來的天氣。但是畫畫就只能速寫了,要控制船。
我想做一個環(huán)航概念和行為藝術的組合體,參加下一屆的威尼斯雙年展,至今還沒有一個搞藝術的做過環(huán)航。
新京報:經常和海打交道,你眼中的海是什么樣子?
翟:淺海的水是藍色的,但是到了深海,都是灰黑色,越深越黑。海的美是兩極的,有風平浪靜的,也有狂風巨浪的。作為航海人,沒遇到惡劣的天氣,就感覺不到航海的魅力。
在海上航行時,最常見的景象就是日出日落,滿天繁星,我想我應該是看到過最多星星的人之一。
新京報:航海人一般貼身備有一把尖刀,“在處于無可挽回的險情下,可以讓自己少受一些痛苦”,這一路上有沒有讓你想拔刀的時候?
翟:在深海,一旦遇到困難很難脫險,直升機的燃料不足以開到深海,最近的船要趕到,可能需要四五天,即使趕到,也不能靠近,因為很容易相撞。
所以一旦落入深海無人相救,水手往往會自己解決自己,不然,他也會因恐懼而死。
在闖入美軍基地的那一刻,我只想著這是我生存的一線希望,我太怕死了,真的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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