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二,我們的選民,是否充分認識到,手里這一票,可以帶來如何嚴重的后果?如果因為當初沒這認識,所以我們輕率,或愚昧,那么我們因自己的輕率或愚昧而被一個難以忍受的無格領導人所折磨、所懲罰,是否也正是我們應得的教訓,應付的代價?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是不是正是我們和民主制度定下的契約?
問題三,如果這一次,因為太憤怒了,不愿意等到下一次的選舉而采取街頭施壓,是不是以后每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選錯了人,我們都得用集會游行的方式逼他下臺?在什么情況下,我們應該耐心等候四年一輪,用選票“刪除”他,又在什么情況下,我們應該不等候,直接發(fā)起群眾運動?那判斷的標準又是什么?
問題四,是什么制度,產生了陳水扁?是什么制度,給予他如此大的權力?是什么制度,縱容了他專權,鼓勵了他墮落?是什么制度,使得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領導人的專權和墮落卻無法使他下臺?政黨政治又出了什么問題,使我們痛心疾首到這個程度又找不到出口?如果產生“陳水扁”這種政治人物的制度,以及維系這種制度的思維和文化,我們今天不去徹底面對和處理,而只鎖定在“把陳水扁拉下臺來”一個單一題目;請問,下一個上臺的人,在同一套制度里玩弄,難道會有不同的嘴臉?
一巴掌打死蒼蠅的痛快
對臺灣的空轉處境,我們都很憂心;對一個失去理想的執(zhí)政黨,我們都很失望;對一個無能又無品的領導人,我們實在憤怒,但是,愈憤怒就要愈冷靜。在這黑盒子打開、蒼蠅飛出的時刻,“打不打得死臉上的蒼蠅”不該在媒體炒作下變成人民發(fā)燒注目的“惟一”議題,更不宜把它定位為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zhàn)”。了解為什么黑盒子有蒼蠅,舉全力去追究蒼蠅藏身之處,徹底清理黑盒子結構本身,才是真正重大的任務。否則,你打死了這一團蒼蠅,黑盒子依舊,下一團正等著出發(fā)。
我甚至于擔心,正因為“一巴掌打死臉上蒼蠅”這個急促動作會很痛快,它很容易凝聚了人民的感情,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而“陳水扁”黑盒子的真正問題——結構的、制度的、思維的、文化的,都被推到邊緣。制度的檢討、機制的改造、人民本身民主素養(yǎng)的深化等等,在尋找宣泄的憤怒情緒中,都會被認為是高調、空談、緩不濟急,而被遺忘。然后,有一天,唉,我們又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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