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曾屢創(chuàng)“中國奇跡”的體壇掌門人袁偉民在淡出公眾視線數(shù)年后,首次出現(xiàn)在媒體面前。袁偉民的新書《袁偉民與體壇風云》講述了不少從未公開過的體壇“內(nèi)幕”,如亞特蘭大奧運會上風光無限的“馬家軍”為何忽然在2000年悉尼奧運會上銷聲匿跡?又比如,審計風暴有玄機、女排為何也打假球,甚至出現(xiàn)了被認為是暗指“中國申奧之父”何振梁“有些行為與北京申奧的總方針相!钡拿枋觥(《南京晨報》、《廣州日報》10月12日)
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關(guān)于“馬家軍”的內(nèi)幕——在距離悉尼奧運會開幕不到一個月的“飛行檢查”中,“馬家軍”獲得奧運會參賽權(quán)的7名隊員中,有6人被證實使用了興奮劑或有很強的使用興奮劑嫌疑。在北京申辦2008年奧運會的大背景下,體育總局領(lǐng)導層毅然將包括“馬家軍”在內(nèi)的所有經(jīng)抽查使用了興奮劑或有使用興奮劑嫌疑的運動員拒之于悉尼奧運會門外。這一“遲到的真相”為公眾解開了10年前的謎團,但也有一些網(wǎng)民認為這一真相“遲到”得太久了;有網(wǎng)民認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不痛不癢”的時間,這種披露很難說還有什么實質(zhì)意義。
袁偉民說:“我對事不對人。我只是不想再違背歷史、違背真實了。不想讓大家永遠搞不清楚一些真相?傊,我不欠誰的!边@讓我不由得想起昔日的教育部副部長張保慶,在說了大量批評教育界的“真話”后,說過這么一句讓人印象深刻的話“反正我要退休了”。
“一句真話比整個世界的分量還重!”俄羅斯作家索爾仁尼琴這句名言依然振聾發(fā)聵。所有幫我們還原歷史真相的人,尤其是頂著壓力的人,能在將要退休或退休之后說出真話,已經(jīng)是不小的進步。但運動員被查出興奮劑也好,審計風暴有玄機也好,女排打假球也罷,這些難道不是公眾應在第一時間知道的真相嗎?在中國體育的“國家體制”背景下,此等公共事務應該被密閉嗎?如果知情人不是事過境遷地講出來,大家就可能“永遠也搞不清楚”,這樣的真相也太脆弱了吧?
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追問:為什么只有到了退休后多年,才能有身心的釋放與自由披露真相的環(huán)境?究竟是怎樣一些力量,為我們儲存了大量本不該存在的“內(nèi)部機密”?美國經(jīng)濟學家Timur Kuran在《私下吐真言,公開說假話》一書中,討論了這樣一個現(xiàn)象:出于社會壓力,人們常常在公開場合偽裝自己的偏好,說一些與自己的真實想法完全不同的假話。某種程度上講,知道真相卻常年不能說的人,也是一種“偽裝”,一種令自己難以舒展甚至痛苦的“偽裝”。而不能“直話直說”,將公共事件堆積成“機密”,與透明行政、政治文明的要求儼然相去甚遠。
按我們的習慣,作為“單位人”,“負面”的東西是不能亂說的,比如審計風暴的玄機,比如“國家隊”打假球。但是,有些“秘密”的公開,卻是穿越狹隘的局部利益,有益于公共利益的。所謂“保密”,常常淪為小群體“拉大旗作虎皮”而已。
所以,我們需要遲到的“爆料”,更需要及時的“爆料”。真相越新鮮,越能證明人的舒展、社會的開化、行政的清明;塵封許久、姍姍來遲的真相,多少反證出一些地方的扭曲,以及一些欣慰之余的遺憾。
巴金是一面鏡子,張保慶是一面鏡子,袁偉民又是一面鏡子,究竟需要多少面鏡子,才能清晰地照亮我們社會的每個角落? (畢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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