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篇關于靈渠的短文,在海外一家媒體上發(fā)表,碰巧同期也刊登了臺灣著名作家白先勇的一篇佳作。正是這個版面,架起了我與白先生交往的橋梁。編輯轉告我,白先生希望知道我的聯(lián)絡地址,并告訴我與他聯(lián)絡的方法,當時我真有受寵若驚之感。
白先生之所以如此,我想一定是我那篇拙作撩撥了他思鄉(xiāng)的情絲。白先生祖籍桂林,與我同鄉(xiāng),15歲離開大陸,隨父親白崇禧將軍去了臺灣。白先生曾在成功大學水利系學習,有過將來要在長江三峽建一大型水利工程的設想,對水利自有一種情結,何況靈渠又建在故園的奇山秀水間,怎能不喚起他無盡的遐思?
他后來又轉攻外國文學,再后來移居美國。大概是遷徙的人生以及家國的命運,于他心里平添了諸多感慨。白先生作品中,海外華人對家園故國的懷念,充滿了華麗的悲劇色彩,這也形成了他創(chuàng)作上的一大特色。誠如他所說:“我們這個民族的韌性也真是不得了,能夠忍受那么多的苦難,回首往事,歷史滄桑,真是一言難盡。”
我一向對他的“寧可精其一作,不可濫其十篇”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心懷敬意,感謝有了難得的通信機會,我要趁機向他討教寫作方面的經(jīng)驗。先生十分慈和健談,言語中常流露出對故土的思念。我知道他很想聽到家鄉(xiāng)的聲音,于是寄去了有關桂林風物的光碟,其中有一張是詳細介紹靈渠構筑情況的。這張光碟,很是令他激動了一陣子。他說:“看了光碟不僅更進一步認識了祖先,還學會了很多知識,像先人于水中打下的松木樁,使我懂得了水泡松木,越泡越通紅的道理,在那個還沒有水泥的年代,先人發(fā)明了以糯米粉拌桐油取而代之,硬是筑成了靈渠這一偉大工程,為人類水利建筑史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白先生身居大洋彼岸,每次聽人贊揚桂林山水的奇絕秀美,興奮的同時,尤喜歡把話題引向靈渠。他認為,在故園桂林,最能體現(xiàn)民族精神和人類智慧的,還是數(shù)靈渠。古時候,運輸多依賴水路,靈渠成功修筑,既賦予了航運便利,又促成了華夏一統(tǒng),其文化底蘊極為深厚。那張光碟讓他更形象、更直觀地了解那段歷史,還時常成為他炫耀華夏五千年文明的依據(jù)。
白先生20世紀60年代初期赴美深造,現(xiàn)定居太平洋沿岸風景優(yōu)美的圣巴巴拉小城,兄弟姐妹10人中如今尚有8人健在,其中3人在臺灣,5人在美國。不知是家國離散留下的感傷,還是有意獨守一份寧靜的心境,旅美后的他已是深居簡出,而一遇有兄弟姐妹聚在一起時,便會很開心,仿佛都忘了年齡又回到了歡樂的童年時。一次,他特地讓大家看了那張靈渠光碟,大家無不為祖先的創(chuàng)舉而自豪,紛紛表示尋機往故園重溫失落的夢。后來,白先生又讓我再寄上10張光碟,他要分發(fā)每人一張,讓兄弟姐妹們不論身在何處都能從中獲得一種精神力量。
一條流淌了2000多年的運河,連通了長江、珠江兩大水系,也把海內外中華兒女的心連在了一起……(淮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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