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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祖武實話實說:國安放棄是一種聰明的做法

2004年10月18日 09:59

  (聲明:刊用中國《新聞周刊》稿件務(wù)經(jīng)書面授權(quán)并注明摘自中國新聞社中國《新聞周刊》。)

  楊祖武:國安放棄是一種聰明的做法

  “足協(xié)不敢承認周偉新錯了,要是說周偉新錯了,那整個足協(xié)前一段都錯了。足協(xié)從來沒有承認過錯誤……可再這樣玩下去,誰都沒飯吃”

  -文/唐磊本刊記者/丁塵馨

  在“北京現(xiàn)代罷賽事件”發(fā)生后,早已久疏爭冠的北京國安俱樂部終于又回到人們的視野中。

  在這次與中國足協(xié)和體育總局的角力中,國安高層不是在外地遙控,就是避而不談此事。和所有非常時期一樣,國安在這個時候也實行了封口令,應(yīng)對媒體的只有身兼俱樂部副董事長、總經(jīng)理、教練組組長三職的楊祖武一人。

  在圈內(nèi),很多人管楊祖武叫楊大爺,不僅僅是因為出于對他年紀的尊重,更因為楊已在足球圈內(nèi)摸爬滾打了40余年。在帶領(lǐng)球隊退場后,掌握實權(quán)的楊祖武立即成為焦點。

  從10月2日風(fēng)波起始,楊祖武不斷地接受各家媒體的訪問,頻率之高、態(tài)度之合作,實屬罕見,儼然成了俱樂部的新聞發(fā)言人。

  10月8日一早,記者應(yīng)約來到國安俱樂部,楊早已等候,不算寬敞的辦公室中略顯簡陋,屋角擺著一張單人床,“這幾天有好幾十家媒體來采訪。”楊祖武說,“我都不敢回家,怕打擾家里人!

  隨后的采訪在國安俱樂部的會議室兼榮譽室中進行。其間,他的手機不斷響起,大多是媒體來約訪問時間的。每次接聽他都顯得格外有耐心和配合,不像那個平日“又臭又硬”(楊語),沒人敢來找他做球的楊祖武。

  他不厭其煩地向記者講解著當時球賽中的細節(jié)、重申俱樂部的底線,而每每談到敏感問題時,他表現(xiàn)出一個新聞發(fā)言人必備的素質(zhì),總能將問題歸結(jié)到目前中國足球和足協(xié)的種種弊病上。但席間表現(xiàn)出的憤慨,和不時的京罵,又顯出了一位足球前輩的按捺不住的情感。

  “退場的決定最終不是我下的”

  中國新聞周刊:中超一開始,似乎國安的運氣就不太好,尤其讓球迷為國安鳴不平的是9月25日客場對四川冠城的比賽,可那場球都堅持下來了,為什么這次無法忍受?

  楊祖武:就是不能再繼續(xù)。那場球就沒有說明白(非常憤怒大聲),但我們服從你了。第二場又弄出一場不明白的球,回來后,球迷不干、媒體不干、老板不干,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那場球)說改判就改判?!為什么要改判,是水平問題、思想意識問題、群眾壓力問題、對方找你的問題(一直拍著桌子)。

  中國新聞周刊:當爭執(zhí)發(fā)生時,你隨即和朗效農(nóng)通了電話,他怎么對你說?

  楊祖武:他讓我把比賽開了。我說,開不了,沒法開,怎么開?他說,你腦子要冷靜一點,不要腦子熱。我說,我腦子不熱,我很冷靜,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然后跟老板請示,讓你看看錄像,我沒沖進場,我球員也都站著,可你不改判。明顯的錯誤,張帥的手動都沒動啊(楊很激動地演示當時禁區(qū)里的動作),我就是一點兒錯都沒有,要判錯就是你錯,假摔。

  中國新聞周刊:當時離開是想讓裁判改判?

  楊祖武:對,就是這樣。

  中國新聞周刊:有沒有想到不會改……

  楊祖武:(沒等記者把話說完)必須改判。在四川時就改判了。不改就沒法踢了。

  中國新聞周刊:當時退場征得董事會批準了嗎?

  楊祖武:同意了。這個決定最終不是我下的。

  中國新聞周刊:同在四川比,隊員好像冷靜許多。有沒有隊員對于退場感到突然?

  楊祖武:這次就吸取了上次的教訓(xùn)。賽前我提醒大家,這場裁判肯定有問題,大家一定要服從裁判,別跟裁判發(fā)生口角,有爭議只能陶偉(隊長)和裁判說。

  可能有的(隊員)感覺突然,有的也不見得有。因為連續(xù)兩場不公,那種感覺啊……你說我違反規(guī)則,什么都行,但我沒出現(xiàn)暴力場面或消極比賽。

  中國新聞周刊:為什么說裁判肯定有問題?

  楊祖武:他們4點(當天下午,7點開賽)就開始跟我搗亂,讓我把準備好的比賽服換掉,而上午9點的賽前聯(lián)席會議上所有人都沒對隊服提出異議。賽前臨時改,還有沒有國際慣例?這次就不換,看你拿我怎么著。中國足協(xié),要想治我就直接說。

  事后我和董事會匯報,說今天感覺不好。但這事我沒有讓隊員和教練知道,怕影響他們的情緒。出事后,老板跟我說,那你先退回去,等他糾正錯誤。

  “一開始我們就主動,從來沒有被動過”

  中國新聞周刊:當時只是想改判,有沒有想到會發(fā)生后面的一系列問題?

  楊祖武:這只是一個導(dǎo)火索。積怨太深了,不公平的事每輪都有。現(xiàn)在的中國足球還能看嗎?!

  中國新聞周刊:你說過,國安在職業(yè)聯(lián)賽中,從不打假球,不做裁判工作,也嚴禁球員參與賭球。而聯(lián)賽一開始就存在假球、做球現(xiàn)象。為什么國安一直忍到現(xiàn)在,才以中場退出的方式反對假球?

  楊祖武:(轉(zhuǎn)移了話題)我上次在中超委員會上跟各個委員說,我不會做任何假球,我不做你,你也別做我。

  但這種做法,時間太長,越演越烈,已經(jīng)沒法治了。中國足協(xié)在這個問題上已經(jīng)麻木到不可控制,麻木到執(zhí)行能力低下。足協(xié)領(lǐng)導(dǎo)老是急功近利,都為了自己的官。

  中國新聞周刊:你是什么時候意識到賭球的嚴重性的?

  楊祖武:就是去年年底。那時太危機了,每場都要做隊員的工作,因為那時也有人做我,我特別害怕,有時錢就在樓下。

  現(xiàn)在隊員教練玩、俱樂部、足協(xié)官員、裁判和圈里的人都玩,包括某些大牌記者。但我的隊員還真不錯,能跟我和教練交換意見(有人來找他們做球),所以我特別感謝隊員。

  中國新聞周刊:3天后國安意外宣布暫時退出。李承鵬評論說,“國安集團高層之所以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理由是因為不想給人以被動甚至以某種條件要挾足協(xié)的印象,要在行動上采取主動!笔沁@樣嗎?

  楊祖武:一開始我們就主動,從來沒有被動過。一直在跟他拼,一步步地往上走。

  這樣做就要來警醒世人。要不然這潭死水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會說。足球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想像的不是這樣、我們想得到的不是這個結(jié)果。我老板說了,不陪他們玩,是因為現(xiàn)在足球已經(jīng)損害了國家民族的精神,還損害了集團的事業(yè)。

  足協(xié)不敢承認周偉新錯了,要是說周偉新錯了,那整個足協(xié)前一段都錯了。足協(xié)從來沒有承認過錯誤。所以其實國安放棄是一種聰明的做法。

  中國新聞周刊:有報道說國安和足協(xié)目前“正在協(xié)商”最后的處罰結(jié)果?

  楊祖武:沒有協(xié)商。我們不想我們的做法影響中國足協(xié)的判罰,就是想讓中國足協(xié)覺醒,改正自己的錯誤。

  中國新聞周刊:早早下了退出決定可能使國安成為了一個革命者,但也可能使它處于一個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楊祖武:我沒有進退兩難,你不公我就退。

  中國新聞周刊:如果足協(xié)為了讓國安留下來,改正了這場的判罰。但國安以后再遇到同樣的情況,會怎樣面對?

  楊祖武:怎么說呢。我們就希望足協(xié)有一個選擇,你選擇什么,你放棄什么。聰明的做法是糾錯,誰都不能不犯錯,就是中國足協(xié)不犯錯。

  中國新聞周刊:事發(fā)后你很配合媒體,是媒體形成的力量,會給足協(xié)帶來壓力嗎?

  楊祖武:(沉默數(shù)秒)媒體起監(jiān)督作用。媒體也有毛病,胡說八道有的是。

  我希望這次不同于龔建平事件

  中國新聞周刊:退出對整個中信集團的損失有多大?

  楊祖武:肯定大。一年扔幾千萬在這,花了幾億的新基地也蓋好沒多久。但要不這樣,再玩下去誰都沒飯吃。

  老板下這個決定肯定不是草率的。我只是一個代言人、執(zhí)行者。

  中國新聞周刊:你個人同意退出嗎?對你個人的影響大嗎?

  楊祖武:我同意。干這么多年老委屈地干,沒長進。

  對我的影響肯定大。將來這圈里,人家會說你楊祖武是什么,弄不好你在這圈里就別混了……不混就不混了。

  中國新聞周刊:你說老板找隊員談話,答應(yīng)會安排好他們,那答應(yīng)你什么呢?

  楊祖武:能答應(yīng)我什么。2002年前我的工資標準就3000塊錢,還是逐年加的。破釜沉舟干了這件事,能得到什么便宜。說實話砸這個盤子肯定不好,但能砸出一個新天地來也值了。

  中國新聞周刊:這次“國安罷賽繼而退出”引起的風(fēng)波可能成為“黑哨事件”后中國足壇的二次革命。當時的“黑哨事件”在犧牲了龔建平一人后被迅速平息,這次風(fēng)波,是否又會以犧牲某個人作為結(jié)局?

  楊祖武:(沉默數(shù)秒)我想在這方面我們跟那次不一樣,有些地方又是一樣的。

  我希望不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編輯:陸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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