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香港十一月十二日電題:白先勇香港細說“臺北人”
中新社記者陶社蘭
每年,大半時間白先勇住在美國寫作,另外的三、四個月時間,他往來于臺灣、香港、大陸,從事中國文化的推動工作。這次,他已經(jīng)是第四次到香港嶺南大學了。他說,嶺南大學注重人文教育的理念,與他所做的事情具有相同之處,他相信在這里能找到知音。
白先勇與香港的淵源,可以追溯到五十年前。五十年代初,他曾在香港住過兩年,后赴臺灣與父母團聚。一九六三年,母親的病逝,改變了他的人生。去到美國留學,再來看臺灣,那種因為距離而產(chǎn)生的疏離,讓他知道,歷史只會往前而不會回頭,對家國的認識,慢慢釀成一種情緒。于是他開始寫作《臺北人》。
他說,如果這本書有歷史的滄桑,那一定與他從小的經(jīng)歷有關?箲(zhàn)勝利后,他隨父親白崇禧到南京中山陵,那種莊嚴的感覺,在他這個八歲孩子的心里留下了印記。他在寫《臺北人》時,最后一幕就落在中山陵。當時他想,也許此生再也不會見到中山陵了。一九八七年,他在闊別三十九年后第一次回到大陸,在中山陵,面對“天下為公”四個大字,眼淚立刻落下來。
在美國加州大學圣芭芭拉分校講授了二十多年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都是在講述別人的東西,這次,白先勇要講自己的小說。嶺南大學為他開設講座“小說創(chuàng)作靈感:我如何寫成《臺北人》”。很多香港學生熟悉這本書,因為它是教統(tǒng)局指定的中學生課外讀物。讓他高興的是,這些日子他批改學生的文章,常常要開夜車,有的學生的小說寫作水平,令他精神為之一振。而在和學生的接觸中,他還發(fā)現(xiàn),香港回歸后,他們對中國文化的了解更為熱衷。這也許就是他近幾年喜歡來香港的原因吧。
寫作,自然是他一生無法舍棄的事業(yè),但還有另外一件事在白先勇看來同樣重要,那就是對昆曲的推廣。兩岸三地的游歷,讓他感慨,大家都在學西方文化,孩子們學鋼琴、小提琴而很少人學笙簫管笛。他認為,其實中國文化中有很多精粹,昆曲就是這樣。令他意外的是,去年,他在香港做了四場昆曲的演講,配以蘇州昆曲演員的示范,結果場場座無虛席。這觸動了他的靈感,他相信推廣昆曲是大有可為的。
十歲時在上?吹哪菆雒诽m芳、俞振飛合演的《游園驚夢》,在他心里埋下了對昆曲的酷愛。有一篇小說,他就用《游園驚夢》做標題。而他推廣昆曲的工作,已足足做了二十年。現(xiàn)在,他正在與蘇州昆劇院合作,排演一出全本《牡丹亭》,他稱作“青春版”,由一班年輕演員出演,他擔任制作人。明年四月在臺灣首演,隨后到香港演出。他說,香港的骨子里,還是中國文化的基因,一旦觸發(fā),就有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