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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新聞周刊》:國際大專辯論賽該如何繼續(xù)?

2003年10月08日 13:04

  (聲明:刊用中國《新聞周刊》稿件務經(jīng)書面授權(quán)并注明摘自中國新聞社中國《新聞周刊》)

  從狂熱到平靜,從單純的追捧變成理性的審視,國際大專辯論賽走過十年,已物是人非。

  盡管不斷地改變賽制,仍無法挽救日復平淡的局面,留在人們記憶中的,仍然是十年前姜豐、蔣昌健的風發(fā)意氣,除了大學之間的較勁以外,辯論賽還能帶給我們什么?

  本刊記者/言詠

  9月26日,中央電視臺第8演播室,2003年國際大專辯論會降下帷幕。

  當大賽主席沈冰宣布中山大學以1分的優(yōu)勢險勝臺灣世新大學時,全場掌聲雷動。中大4位辯論隊員整齊地站起來,滿面含春,向場內(nèi)觀眾深深俯首。他們那年輕燦爛的笑容,似曾相識。

  時光倒流。1993年,姜豐等4位復旦學子遠赴獅城參加首屆國際大專辯論會,并一舉奪冠。他們從新加坡凱旋后,國內(nèi)掀起了一股辯論賽熱潮:《獅城舌戰(zhàn)》一度成為大學生中幾乎人手一本的暢銷書;姜豐、蔣昌建等辯手也曾經(jīng)是年輕人心中的偶像。

  “1993年的轟動是不正常的”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去尋找光明”。1993年國際大專辯論會最佳辯手、復旦大學四辯蔣昌建,以顧城的詩結(jié)束他的總結(jié)陳詞時,博得滿堂喝彩。如今的蔣昌建是復旦大學國際關(guān)系與公共事務學院副教授,在今年的大專辯論賽上,他以往屆最佳辯手的身份擔任提問嘉賓,向場上隊員提問。

  回想當年自己和隊友在全國引起的轟動,蔣昌建坦言“那完全是時機的問題”,因為那是首屆國際大專辯論會,央視也是首次轉(zhuǎn)播,所以觀眾記憶深刻。

  1993年,是國際大專辯論賽的第一屆,也是巔峰時期,復旦大學與臺灣大學的最后一場對決被奉若“經(jīng)典”。決賽辯題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金庸坐鎮(zhèn)評委,復旦大學以反方力主“人性本惡”。很多人至今都還記得“二辯”季翔的一段有關(guān)《天龍八部》中“惡貫滿盈、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窮兇極惡”四大惡人的極其巧妙的論辯如何引來滿堂彩聲。

  “其實,1993年那種轟動性的關(guān)心是不正常的,它把辯論賽這種原本普通的社團活動推向了一個極端!

  在蔣昌建看來,現(xiàn)在這種狀況才是正常的。十年的時間讓觀眾從狂熱變成冷靜,從單純的追捧變成理性的審視。

  當年復旦這支冠軍隊成員中,有一位“有點胖,沒有現(xiàn)在這么漂亮,但是非?蓯,在臺下特別文靜,話也不多”的女孩,一心想當節(jié)目主持人,最終因為這一場出色的辯論賽如愿以償,成為中央電視臺主持人,她就是姜豐。辯論賽某種程度上她與同伴們一起成為了公眾人物,但是,像姜豐那樣被辯論直接改變生活軌跡的畢竟是少數(shù),更多的時候,辯論給參預者們帶來的,僅僅是一種體驗和經(jīng)歷。

  “杜絕選手有‘背’而來”

  國際大專辯論會每隔兩年由新加坡和中國大陸輪流主辦。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是,新加坡至今還保留“三位辯手依次陳詞—自由辯論—結(jié)辯”這樣的93模式,但大陸的賽制卻不斷翻新。今年的比賽規(guī)則據(jù)說作了“重大改革”:雙方只有開場立論和結(jié)辯兩次各三分鐘的陳詞機會,中間則新增了盤問、駁論、對辯、嘉賓提問等要求選手即興發(fā)揮的環(huán)節(jié)。

  本屆大專辯論賽制的改革,是主辦方最為得意的一點,其目的在于杜絕選手有“背”而來。那種辯手們把稿子背得滾瓜爛熟,聽起來像表演詩朗誦的辯論方式,1997年被發(fā)展到極至,也讓辯論賽進入一個觀眾漠視的低谷。

  “今天我們已不會再欣賞那種所謂的辯論,它更多的是‘論’,是‘演’,而不是‘辯’,但這一屆給人的感覺好多了,”大賽主席沈冰對當年的“表演”也深有體會,“在現(xiàn)場里,我有時會想,如果我此刻坐在辯手席上,可能會比1997年新加坡時更緊張,因為很多東西沒法事先準備了!

  “從現(xiàn)場的效果看,這個目的是達到了。”本屆大賽評委之一,武漢大學哲學系教授趙林評價說。

  “本來是智慧的游戲,卻玩得很沉重”

  本屆大專辯論會仍沿襲往屆做法,把華裔隊伍和非華裔隊伍分編兩組,華裔隊為A組,非華裔隊為B組。在現(xiàn)場可以明顯地感覺到:A、B兩組的比賽氛圍完全不同。

  B組隊員顯得比較放松,比較本色,經(jīng)常不按常理出牌,但正是這意料之外的幾筆,令比賽增色不少。而A組隊員則比較拘謹,整個比賽過程都是嚴格按照他們對傳統(tǒng)辯論的理解,有章有法地進行。代表中國大陸的中山大學隊在A組里顯得尤其四平八穩(wěn),不越雷池一步。

  “這是因為大陸的學校把勝負看得太重,辯手們在壓力之下不求出彩但求無錯”,趙林說。趙林曾經(jīng)帶領2000年全國大專辯論會冠軍隊武漢大學辯論隊,去新加坡參加2001年的國際大專辯論會,深知其中的壓力,“中大這回僥幸贏了,回去之后他們是英雄。但如果這一分加給了對方,中大就前功盡棄。學生的壓力是很大的,尤其是決賽之前,痛苦的感覺很難用言語描述。”

  不少評委都認為,學校的功利心也導致了訓練辯論隊員時的短視。原來訓練辯論隊員的目的是培養(yǎng)其邏輯能力、思辯能力等綜合素質(zhì),但現(xiàn)在卻似乎變成為了贏得比賽,甚至為了博得觀眾的喝彩而辯,感覺像是另一種應試教育,只不過這場考試是辯論賽。

  對于新賽制,國外隊或者港澳臺隊,比大陸隊更能適應。因為這種賽制和他們平時的訓練習慣比較接近,而我們則習慣于事先精心雕琢,最后雕琢得棱角都沒了。趙林說,“這是一種很壞的模式,把一個本來輕松沈冰

  辯論給人的影響是內(nèi)在的

  “辯論賽帶給我們的是機遇和夢想”,主持人沈冰在決賽開場白里這樣說。1997年,在新加坡求學的沈冰代表南洋理工大學參加國際大專辯論賽,那是她第一次在電視上亮相。2003年,沈冰再次坐在辯論賽現(xiàn)場,不過這次她的角色是大賽主席。

  新聞周刊:1997年那次辯論會,對你有什么樣的影響嗎?

  沈冰:那是我第一次在電視上亮相,很珍貴的一次經(jīng)歷。最直接的影響是:辯論賽后新加坡一家電視機構(gòu)請我去主持了一檔叫《靈機一動》的節(jié)目,介紹新加坡當?shù)厝说囊恍┌l(fā)明創(chuàng)造。我主要負責串詞。這讓我第一次有機會在電視上展現(xiàn)自己。不過我最終走上主持人之路,還是因為參加了央視的主持人大賽。

  新聞周刊:是辯論會給了你信心去參加主持人大賽?

  沈冰:辯論會的確是第一個契機。參加辯論會對一個人來講是一種很好的經(jīng)歷,尤其是賽前的準備。像姜豐那樣被辯論直接改變生活軌跡的可能是少數(shù),更多的時候,辯論給人的影響是內(nèi)在的,是暗含的。它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人的自信,可能在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影響了一個人的思維方式和表達方式。

  新聞周刊:從旁觀,到參與,再到主持,你以一種很特殊的方式感受著辯論會,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嗎?

  沈冰:我十分榮幸能經(jīng)歷這樣一種角色轉(zhuǎn)化。以前觀看的時候,我非常欣賞辯論會這樣一個讓大學生充分展示自己的舞臺,也十分佩服蔣昌建他們的才識和風度。到我自己參與的時候,我是挺偷著樂的。我1995年保送浙大,沒呆多久就去了新加坡。如果一直留在浙大,可能就沒機會參加辯論賽了。新加坡只有兩所學校輪流參加,1997年恰好輪到南洋理工。我覺得非常幸運,整個準備過程中都在享受這種欣喜,不過,比賽時還是有點緊張的。

  新聞周刊:那今年擔任大賽主席呢?

  沈冰:這次因為要做主席,我把這幾年的音像資料重看了一遍。1995年和1997年兩屆很明顯給人感覺“背的痕跡太重”。辯手們語調(diào)都非常抑揚頓挫,氣勢非常宏大,但聽起來言之無物。

  今天我們已不會再欣賞這種所謂的辯論,這一屆給人的感覺好多了。我個人感覺,辯論賽這一路走來,從一開始的蓬勃,到1997年時的低谷,再到現(xiàn)在,又重新回到“辯”與“論”相輔相成的本色。這十年來,辯論不是老了,而是在成長。 -

  國際大專辯論會

  國際大專辯論會的前身是1986年新加坡廣播局首創(chuàng)的一種電視游戲模式:亞洲大專辯論會。每兩年舉辦一次。北京大學和復旦大學分別應邀參加了首屆和第二屆“亞洲大專辯論會”,均獲冠軍。

  1993年起,新加坡電視機構(gòu)和中央電視臺合作舉辦辯論會,并改名為國際大專辯論會。每隔兩年在新加坡和中國大陸輪流舉行。1998年以前中國大陸的代表隊由教育部指定,1999年開始則改為從“全國大專辯論會”中選拔,冠軍隊代表大陸參加次年的國際大專辯論會。

  從1993年到2003年,代表中國大陸參加辯論會的大學依次是:復旦大學、南京大學、首都師范大學、西安交通大學、武漢大學和中山大學。

 
編輯:金秋

相關(guān)報道:第六屆國際大專辯論會決出冠軍:中山大學一分勝出臺灣世新 (2003-09-27 10:47:30)
          組圖:2003年國際大專辯論會決賽中山大學捧杯 (2003-09-26 21:29:52)
          2003國際大專辯論會下月開戰(zhàn) 辯手發(fā)言更加靈活 (2003-08-30 14:3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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