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庫門、老弄堂、花園洋房、平安里,這些蘊涵著傷逝情緒的老上海標志性建筑已經(jīng)如黃浦江水般悄悄逝去,被收藏進相冊、存儲于記憶中,但是昨晚,這些支離破碎的海上遺痕舊夢又被重新拾起,與一位喚作王琦瑤的“上海小姐”一道“立”在了舞臺上,在流淌生命的起承轉(zhuǎn)合間,一段滬上淑媛的情愛怨史如泣如訴,而這部有著深厚文學品位與人文底蘊的小說《長恨歌》也終于邁出了其話劇之旅的第一部。出乎記者意料的是,在《長恨歌》的演出過程中,觀眾一直笑個不停。
提起講述老上海故事的女性作家,第一個躍入腦際的非張愛玲莫屬,這位學貫中西的一代才女生活在那個曾演繹過多少亂世夢魘與悱惻愛恨的老上海時代,到了20世紀90年代,作家王安憶用一支細膩而絢爛的筆寫下了四十年代“上海小姐”王琦瑤幾十年的情與愛,其細膩與繁復鐫刻著與張愛玲截然不同的蒼涼。《長恨歌》曾獲得第一屆世界華文文學獎和第五屆茅盾文學獎。此后該小說被上海話劇藝術(shù)中心相中,改編過程不僅花去一年多的時間,創(chuàng)排過程更是一波三折,昨晚這出海派風情話劇在上海話劇藝術(shù)中心劇院的首演。
演出開始前,一向低調(diào)的王安憶來到劇場前廳簽售《長恨歌》,在不到20分鐘的時間里,60余位讀者得到了她的簽名,一向不茍言笑的她在讀者的每一句謝謝后都會還以一個微笑,此外,她還在間歇時與導演蘇樂慈和制作人李勝英在該劇巨幅海報前合影
留念,引得不少觀眾爭相搶拍。
全劇用三幕十二場串起了40年的跨度,光有名有姓的角色就有16位,由于劇本改編的故事框架基本忠實于原著,除劉太太一角為連接“李主任”與“王琦瑤”之間的人物關(guān)系而增設外,其他人物都與原著無異,因而雖經(jīng)幾次刪減,全劇時長仍為話劇演出極限的三個小時。除卻第二幕結(jié)束后的中場休息外,為充分展示女主角冷香端凝的一面,服裝師為其精心設計的15套服裝也成為了轉(zhuǎn)場的主要目的,為了搶換服裝,暗場往往需要幾分鐘的時間,觀眾原本連貫的思路常常被打斷,不能不說是全劇的一個遺憾。
由于編劇趙耀民是一位頗有建樹的喜劇作家,因此在劇本改編時,他著重探究了王琦瑤悲劇命運后的喜劇性,難怪他這樣解構(gòu)自己的劇本:王安憶是用浪漫的心和筆寫了一個世俗的故事,而我是用世俗的心和嘴講了一世俗的故事,不是故意與安憶作對,實在是我先天缺乏浪漫細胞,一想浪漫,就成矯情。也正因如此,在昨晚的演出中,觀眾從第一幕便笑聲不斷,直至第二幕達到高潮,即便笑聲可以作為觀演交流的一個例證,但穿插在這樣一出被公認為哀婉動人的故事情境中卻還有待商榷。
作為從弄堂中走出的典型的上海小姐,王琦瑤似乎一直在被上海所塑造著,接納著,她按部就班地走著上海女性所走過的或期望走過的路,而在這漫長的路上,她領(lǐng)略并保存著城市的精華,她的存在就是一個城市的存在,她時時提醒人們回望燈火闌珊處的舊時風景。對于王琦瑤的扮演者張璐而言,作為一個2000年才從上戲畢業(yè)的年輕演員,劇院能夠委以重任,讓其飾演一個在讀者心目中已被充分想象,年齡跨度達40年的女人,其潛質(zhì)和可塑性毋庸置疑。但對于細微情感的把握和因年齡而變的心態(tài)上,她的表演卻并不完美,特別是最后一幕與比自己小30歲的“老克臘”畸戀一段,與人物心態(tài)偏離較遠。
作為中國最早出現(xiàn)話劇的城市之一,上海在中國話劇史上曾有過別樣的輝煌,近幾年,海派話劇雖也有《商鞅》、《正紅旗下》這樣的大手筆之作問世,但大部分都停留在小情調(diào)的渲染或小情感的糾葛上。而此次排演《長恨歌》,上海話劇藝術(shù)中心著力將其打造為一出具有濃郁滬上人文特質(zhì)的品牌劇目,首輪12場演出后,全劇將綜合專家與觀眾的意見進行大規(guī)模的修改,隨后將于5月13日至15日在北京長安大戲院演出。
-故事梗概
一個女人四十年的情與愛,被一支細膩而絢爛的筆寫得哀婉動人,跌宕起伏。四十年代,還是中學生的王琦瑤被選為“上海小姐”,從此開始命運多舛的一生。做了某大員的“金絲雀”,從少女變成了真正的女人。上海解放,大員遇難,王琦瑤成了普通百姓。表面的日子平淡似水,內(nèi)心的情感潮水卻從未平息。與幾個男人的復雜關(guān)系,想來都是命里注定。八十年代,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瑤難逃劫數(shù),與女兒的男同學發(fā)生畸形戀,最終被失手殺死,命喪黃泉。
來源:北京青年報 作者:郭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