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旅程已經在時間坐標上與我漸行漸遠,但那異國的如畫風景、同伴的熱情善良、法國家庭的溫暖親切、新識朋友的新鮮有趣等讓人產生的夢境般的感覺,使我久久難以忘懷。
坐在大巴車上,由機場輾轉至學校。尖頂矮樓小別墅,涂鴉廣告商鋪人群,陌生而又新鮮的世界在我眼前鋪展開來。小鎮(zhèn)的旖旎風光自然是美不勝收,但了無人煙的街巷未免顯得有些冷清。
見到了我的同伴Anas一家人,平復完激動的情緒,簡單寒暄后,我們驅車到了Anas的教父家。開門迎接的是熱情的一家四口人——兩米高的教父、教父的妻子(Anas的姨媽)、笑容靦腆的哥哥,和初見我這個陌生人顯得有些羞澀的妹妹艾米莉。
Anas的媽媽來自法屬的一個亞洲海島,所以他們一家人都有著亞洲血統(tǒng)。小艾米莉淺棕色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黑黑的頭發(fā)有著自然的大波浪。第一眼見到她,我都不敢相信這是個真人,她有著比芭比娃娃還精致的五官,和更生動的表情,宛如一個小天使,降落在我面前。
晚餐結束后,艾米莉開始跟她的姨夫(Anas的爸爸)玩起一種自己發(fā)明的游戲:藏橡皮泥——一小塊橘黃色的橡皮泥,倆人輪流藏來藏去。這看似無聊的游戲卻在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之間不斷迸發(fā)火花,最后連我也忍不住要參與進來。輪到艾米莉藏了,我伸出手:“Can I?”她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在一旁探著腦袋好奇地看我把橡皮泥黏在了衣服袖子的內側。爸爸開始找啦,他讓我和艾米莉伸出手——手上沒有;張開嘴——嘴里也沒有;站起來——椅子上面也沒有;挽起袖子——胳膊上面也沒有,于是他開始搜尋其他地方:桌子、地板、盤子、杯子……10分鐘后艾米莉宣告勝利。勝利后小家伙又想換個游戲,她跑去取出了一整盒的橡皮泥,掰一半塞給我,我下意識地搓著,再一彎,弄成一個最簡單的手鐲,給她戴上。她受到了我的啟發(fā),也開始把橡皮泥搓成小條,彎成兩個戒指套在我手上。然后又變魔術似從背后拿出一片藍色的橡皮泥小葉子,放在我的手掌上!癋or me?”她點點頭,還對我說了一串的法文。我突然感受到語言的蒼白無力,在她的認知世界里,大概還不能理解這個姐姐為什么聽不懂她說的話。但其實她的小禮物已經能夠說明她對我的認可。她就像我自己的妹妹一樣。
身處這個異國的家庭,難免發(fā)現(xiàn)生活中的習慣處處都有所不同?墒且姷枚嗔耍氲蒙盍,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地球就是一個家,原來大家都一樣。小孩子的游戲跨越國界,小孩子的笑容不需要言語,小孩子的認可直抵我心。
原來只要用心去相處,什么都不是問題。
終于要離開了。
離開這個才住了不到兩星期卻已經有家的感覺的地方,離開這個剛剛熟悉起來的城市;離開見面親臉頰的習慣,離開我法國的爸爸媽媽,離開紳士們的彬彬有禮,離開女士們的溫婉優(yōu)雅;離開蒙娜麗莎,離開莫奈,離開比比皆是的城堡,離開被稱為浪漫之都的地方。
我對自己說,離開是暫時的,只要友情還在、親情還在,我遲早有一天會回到這里,重新給自己一次不留遺憾的旅程,一次全身心浸入、用心去感受的旅程。
再見法國。(梅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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