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身在加拿大,剛過完中秋、又迎來感恩節(jié),都是團聚的節(jié)日,也都是游子想家的時刻。突然間,當兒子甜甜地叫我“媽媽”時,我不禁開始思念遠方的母親,那種深入骨髓的想念,無論如何擺脫不掉,索性讓過去一幕幕地在腦;匦
其實,過去大部分的日子都很快樂,但不知為何,留在我記憶中的片段,總是溫馨又帶著點淡淡的苦澀。也許,成長是痛苦的升華,這些苦澀的片段,就是我們成長的年輪。
60多歲的媽媽走過一段艱辛歷史,記憶中,媽媽不滿50歲時就開始蒼老。
一個在上海念大學的兒子、一個高中生女兒,再加上一個有脾氣、沒本事,又不能承擔壓力的丈夫。直到今天我已為人妻、為人母,還是難以想象,當年一個小鎮(zhèn)里的下崗媽媽,怎能挑起這沉重的擔子。我只知道,那時她一直奔波,不放過任何機會,賺今天看來那點微不足道的錢:掃馬路、賣油、看自行車……
一直以來,我都有個懂事女兒的形象,成績優(yōu)秀自不必說,且自小知道體諒父母,盡量幫他們減輕負擔。不過,在我心底,卻深深地壓著一件事,從未和別人說起,又時時浮現(xiàn)出來敲打我。
那是小鎮(zhèn)的廟會時節(jié),算是當?shù)卣曜顭狒[的事,四鄉(xiāng)八里的人幾乎都涌到城里的街頭。每當這個時候,媽媽就要到人多的點位幫人看自行車,因為存放的自行車太多,根本沒時間休息,一站就是一天。
那天中午放學,我返家吃完飯,走在回學校的路上,遠遠看到媽媽站在自行車當中,風吹著她的短發(fā),看上去很滄桑。我知道,她一大早站到那個時候,還沒吃午飯;我知道,我應該過去問問她是否需要幫助,我應該給她送點吃的,最起碼,我應該去打個招呼。但事實上,我居然裝作沒有看到,并且加快了腳步走過去。當她不在我視線之內(nèi)時,我居然萌生隱隱的放松感。
直到今天,我仍然無法原諒自己當時的舉動。我無法解釋,是青春期孩子特有的虛榮心,還是別的原因讓我這么做。那天晚上,回家聽到媽媽輕松說起,一天沒能吃上飯、碰到高中同學到對街飯店吃飯等事情,我偷偷地哭了,痛恨自己。
好多年過去了,在媽媽的努力下,那段艱辛的日子,我和哥哥日常里感受不到任何物質(zhì)匱乏。直到我開始獨自面對生活,我才體諒到媽媽當時的“艱辛”,也更加后悔,自己空頂著“好孩子”的名分,事實上卻沒能給她更多慰藉。
無法穿越時空,撫平母親滿臉的滄桑,只能選擇在這個感恩的節(jié)日里,寫出我心底的懺悔和愛意,遙祝老媽盡享晚年。 (摘自加拿大《世界日報》/張偉靖 有刪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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