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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時報:陳文茜:演不了真實女人的孟小冬

2008年12月18日 17:02 來源:中國新聞網(wǎng) 發(fā)表評論




    12月16日,電影《梅蘭芳》自12月5日上映以來,已覆蓋全國所有院線和600多家數(shù)字影院,不到半月,全國票房已超過8300萬元。 中新社發(fā) 紹常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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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新網(wǎng)12月18日電 臺灣《中國時報》12月18日發(fā)表陳文茜撰寫的專欄文章《演不了真實女人的孟小冬》指出,梅大師故事精采,說的、寫的、演的,百年不散。孟小冬卻只身孤死于臺灣,享年七十。大概可憐此位女子的身世吧,孟小冬與梅蘭芳結(jié)緣僅六年,卻纏繞孟小冬一生。她與梅蘭芳的愛情在一場社會刺殺鬧事后匆匆結(jié)束,梨園男子人生已嘆幻化如影,何況連原姓董或姓孟都說不清的梨園女人?

  文章摘錄如下:

  孟小冬一生坎坷,出身比梅蘭芳更卑微,小他十三歲。有關(guān)她的身世,是養(yǎng)女或梨園之后,僅略為透露;伶人在那個年代社會地位十分卑微,好不容易成了名,很少多說往事。只知孟小冬九歲學(xué)戲,嗓音寬厚,一開頭就學(xué)老生。她十二歲無錫第一回登臺演出,唱念做表已成大角風(fēng)范。人生十八前,走唱故事很像我們當(dāng)代的天后江蕙小姐。十八歲孟小冬野心勃勃,她知道除非在北京“占數(shù)十吊一天”,不能占菊壇一席之地。這么年輕的女子,已有了我們現(xiàn)在年輕人三十歲都沒有的遠見膽識,一九二五年丟下了自己在上海已奠定的“三百口同聲叫好”的地盤,先赴天津,再征北平。

  說起來男女實在太不公平,那時候北京梨園規(guī)矩,女性反串的坤伶只能在“城南游藝園”演出,地點可不是男旦青衣梅蘭芳等人可上的正式戲臺,而是前門大街上大柵欄夜戲團。出了園門口,街旁盡是雜耍、豆腐攤、執(zhí)大壺沏茶與討飯的乞丐。孟小冬在這個條件下,竟與馬連良、楊小樓、言菊朋、程硯秋、尚小云,甚至梅蘭芳名伶齊名,掙得獨當(dāng)一面的美號。許多文人、劇評家、記者,迷戀傾倒于孟小冬,因為她比“男人還像男人”,天津“天風(fēng)報”捧她為老生行中“皇帝”,簡稱“冬皇”。

  一九二八年八月,孟小冬參與了北京第一舞臺的義演,算算民國十七年,民風(fēng)已漸漸開了,“五四”帶來了自由戀愛,徐志摩與陸小曼早動搖了北京的禮教國本。但大家舍不得丟了“反串”,反而浸淫于“反串”,于是孟小冬破例以“坤伶老生”被點名邀約演出。大軸梅蘭芳、楊小樓“霸王別姬”,壓軸余叔巖、尚小云“打漁殺家”,倒三出場的則是年僅十八的孟小冬與裘桂仙對演“上天臺”。從此整個北京城風(fēng)靡兩位反串人物,男扮女的梅蘭芳,女反串男的孟小冬;這是戰(zhàn)亂中,亢奮的北京,為一個“比女人更像女人”的梅蘭芳,也為一個“比男人更像男人”的孟小冬。舞臺上梅蘭芳時演浪勁十足的楊玉環(huán),時扮以身殉情的癡情女虞姬。中國女大學(xué)生藉看梅蘭芳的戲,想象自己的角色奔放;再看孟小冬的演出,女須生陰陽顛倒,平時愛穿男裝、頭發(fā)剪短,和今日周美青一樣,在西蒙波娃“第二性”著作真正問世前,中國女學(xué)生們透過孟小冬,早已有了性別解放的異想。

  就在北京人的性別夢幻中,孟小冬竟悄悄愛上了梅蘭芳;她忘掉了臺上的“反串角色”,當(dāng)起了女人,與梅蘭芳演起了互換身分的四年愛情故事。一九二七年倆人以非公開儀式結(jié)婚,一九三一年因一起京城血案事件,鬧的北京大小畫報轟動一時。從不真實也無法曲終的梅孟之緣,就此散了。京城血案中開槍戲迷,后來給警察司令斬首,頭就吊在大柵欄電線桿上,恰巧也是孟小冬北京成名的前門大街。

  孟小冬后來又跟了上海灘名人杜月笙,先做梅老板三房,再當(dāng)杜老板五房;人們說她是為了復(fù)仇梅蘭芳出口氣。她一生老是忘了戲里的自己,只想掙個戲外的名分。這位“千千萬萬人里難得一見的女中豪杰”,北上京城舞臺成了須生大角,卻過不了舞臺下女人的愛情大關(guān)。梅蘭芳的真實性別傾向,一直爭論至今;但是當(dāng)“事業(yè)”與“愛情”該做什么抉擇時,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多數(shù)男人的答案。一九三一年,梅孟不只離異,“京城血案事件”更是謠言四起;梅黨們與輿論將一切過錯歸予孟小冬。孟小冬先看破紅塵,茹齋念佛,但終究憋不住這口氣,登了一則“緊要啟事”:“蜚語流傳,誹謗橫生…與梅蘭芳結(jié)婚,年歲幼稚,…梅含糊其事…不能實踐前言,至名分頓失保障…,與梅蘭芳交往前,從未與人來往…今日各方妄造是非…訴之法律一途!边@是女人為男人放棄自己事業(yè)的宿命。

  當(dāng)了杜月笙五房多年后,直至一九五○年孟小冬與杜月笙才在香港拜堂,掙得了一生得不到的名分;那時孟小冬已是四十三歲的女人了。而得了名分的孟小冬,只當(dāng)了一年杜太太,杜月笙先生來年走人,病逝香港。

  一九六七年孟小冬六十歲,由香港轉(zhuǎn)居臺灣,來臺十年。據(jù)說她不應(yīng)酬,也不演出,更無授徒。冬皇一生由盛而衰僅十八歲至廿四歲,從此人生即逐步歸于凄涼。一九七七年,演不了真實女人的孟小冬病逝。斯人走后,張大千為她敬題墓碑,“杜母孟太夫人墓”,各“院”“院長”皆挽聯(lián)致祭,雅士千人敬悼。一代佳人或一代豪杰?分不清什么身分,孟小冬就此寂寥,韻落異鄉(xiāng)荒域。

  張大千題字“杜母孟太夫人墓”,這是當(dāng)年羽扇綸巾的“冬皇”,真正想要的嗎?

編輯:劉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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