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發(fā)生大地震后,兩名來自北京的攝影記者在簡陋的防震棚發(fā)稿。 中新社發(fā) 任晨鳴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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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社北京五月十八日電 題:記者群像:為自己的職業(yè)愛并痛著
中新社記者 應妮
五月十二日下午四點,孫宇挺直奔首都機場。此時距汶川大地震僅過去九十分鐘。
作為中新社總社第一名深入災區(qū)的記者,此刻他和同事們再度踏上雅安、小金、馬爾康直至理縣的一線。此前,孫已在本次地震的重災區(qū)北川待了四天,親眼目睹了被稱為“人間慘劇”的北川中學現(xiàn)場。
孫曾在廢墟口與被困學生對話,為一些傷員送水送食物,和援救人員一起清理碎石。他聽到,一聲聲的“媽媽”穿透廢墟直達地面。他看到,躺在眼前的逝者,一個,又一個;一排,又一排。他坦言,“心里很愧疚”。
巨大的無力感,是很多奔赴震區(qū)一線記者的同感。面對生命逝去的死者的無奈,面對痛失親人的生者的無言,語言在此刻顯得蒼白,默默擦去淚水,記者們只有執(zhí)起筆、端起相機、拿起話筒,才能痛泄自己的激情。
新華社派出近百名余位記者,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派出三十七位記者,中新社有四十多位同仁活躍在前方,中央電視臺、四川衛(wèi)視迅速開通二十四小時直播至今……
所以,在過去的七天七夜里,我們看到溫總理在鏡頭前的疲憊,看到軍人們不畏犧牲的沖勁,看到一心救災的援助人員和志愿者,看到無私的教師舍己救學生,看到偉大的母親用自己的生命換回孩子的安然……
也正是通過一位一線記者的QQ即時消息,我們知道了五月十三日在都江堰“年過花甲的總理已經(jīng)哭得不成樣子了”;新華社徐壯志作為首位進入震中映秀鎮(zhèn)的記者,十四日傳來最直觀的照片以及文字敘說;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現(xiàn)場消息則通過收音機、網(wǎng)絡音頻、文字同期直播,政府在災區(qū)各地空投收音機數(shù)萬部,為封閉的災區(qū)打開了一扇“天窗”。
天涯社區(qū)一篇帖文情深意切:“同事全家老人孩子在地震中失散,希望找媒體呼吁社會救援。這就是災難面前,我們對媒體的依賴。”
災難當前,媒體的及時信息為國人帶來安心,謠言在透明的信息發(fā)布前“止于智者”。
我們看到很多,卻唯獨沒有看到記者。
但是,在微弱燭光下奮筆疾書的、跟隨部隊急行軍趕赴震中的、分發(fā)食物衣物的、安慰被困者和生還者的、幫助幸存者尋找家屬的,都有中國記者的身影。他們跋山涉水、穿越重重障礙,來到震區(qū)現(xiàn)場;他們此時不僅是記者,更擔負了社會義工的角色。
一位川籍老記者的八旬父母在此次大地震中奇跡般逃生且毫發(fā)無傷,這位身負采訪任務的記者除了在電話中噓寒問暖外,含淚忍痛道:“兒忠孝不能兩全……”此刻,他選擇尊重自己的職業(yè)。
“親愛的瀾瀾,請原諒我這次到災區(qū)采訪時的不辭而別。離開重慶快三天了,我很想寶貝朵朵。我走的時候,她還在生病。我相信,沒有爸爸在身邊的日子,朵朵會變得更加堅強……”重慶晚報攝影記者冉文,在理縣經(jīng)歷余震后,給老婆和孩子留下了一封這樣的遺書!暗咐掀藕秃⒆幽軌蚶斫庠擒娙说奈摇保f。
而跟隨國新辦赴災區(qū)采訪的首批境外媒體,十六日在去往四川綿竹縣的路上,尚有諸多問題向發(fā)言人發(fā)問,當他們輾轉抵達綿竹縣東方汽輪機有限公司、綿竹縣漢旺鎮(zhèn)等重災區(qū),眼前的滿目瘡痍,不時有身著橙色制服的救援人員抬著裹在黑袋子里的尸體從身畔經(jīng)過,他們集體沉默了下來。
“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痛恨自己的職業(yè)。我寧肯沒有這個報道機會,哪怕終此一生跟他們從不相逢”,一位記者在自己的博客上甚至這樣寫道。
事實上,任何災難面前,記者和普通人一樣。災民在受傷后,可以獲得救助,而救助人員本身則需要連續(xù)不斷暴露在慘烈的場面中,“大量現(xiàn)場記者心理都會受到很大影響, 他們看到了更多的慘烈狀況,加上身體疲憊,精神受到創(chuàng)傷很大”,中科院心理所所長張侃直言。他告誡年輕的記者們,“四川之行決不僅僅是采訪,必須做好承受巨大心理打擊的思想準備”。
《二十一世紀經(jīng)濟報道》記者吳紅纓在她的手記中寫道:“記者在災區(qū)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如果有,那就是盡可能銘記一些生命,以及災難中不滅的人性,傳遞希望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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