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據(jù)我所知這項試驗進行的過程中會產(chǎn)生一些極端的高溫,極端的能量,所以有些人就擔心這個試驗過程的安全性,您對這個事情怎么看?”
陳和生:“用中國的古話來講,叫杞人憂天,實際上在過去二十多年,高能加速器,建造的歷史當中每一個大型的加速器建成總有一些好事之徒,包括這次發(fā)難的人向法院就提出訴訟,說會毀滅地球毀滅人類,實際上這種可能性是根本不存在的,我想最近有很多介紹,類似這樣的能量規(guī)模的過程在地球每天接收到的,宇宙現(xiàn)實當中每天可能都有,很多這樣的事例只是說它在哪發(fā)生我們沒法預先知道,我們也不可能很好的探測!
作為有史以來最為復雜的科學實驗,歐洲強子對撞機試驗吸引了40多個國家5000多名科學家參與,而我們國家也有將近100人參與到了這項實驗中,而就在全世界的目光都在關注歐洲大型強子對撞機實驗的時候,在中科院高能物理所也有一臺原理類似的機器在工作,這就是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陳和生院士帶記者來到了對撞機控制室,工作人員通過這些屏幕上的實時數(shù)據(jù)和資料,分析和觀察物理現(xiàn)象,這臺對撞機在1984年誕生,而目前世界上只有六臺這樣的電子對撞機。
記者:“到目前為止,正負電子對撞機產(chǎn)生的最有影響力的科技成果是什么?”
陳和生:“做出來了很多世界一流的科技成果,包括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新的粒子,我想這次重要的科技成就它使得我們國家在我們所在的能量的領域,叫璨物理的研究的能量領域這個牢牢處在國際領先地位,而且我們的研究成果引導了在這個領域里的國際方向產(chǎn)生了這個領域的熱點!
中國的平等合作身份會為中國帶來怎樣的影響?
雖然大型強子對撞機建在了歐洲,但它是一個寄予了全人類共同的夢想,并且由全人類共同打造的科學奇跡,你也許還不知道,這也是中國第一次以平等合作伙伴的身份,參與到國際頂尖科研項目當中,不僅有很多科學家參與了對撞機的研制和兩項主要試驗,對撞機探測器的部分結構也在中國研發(fā),并且中國科學家今后可以分享對撞期間的研究數(shù)據(jù),這種平等合作的身份,對提升中國的科技實力到底會帶來什么幫助?在與世界最頂尖科學家的互動當中,我們又得到了哪些關于中國研發(fā)和中國制造的啟發(fā)?我們也請來了北京大學物理學院的院長葉沿林教授,他正是這個尖端項目的中方核心參與者。
記者:“那么強子對撞機對于中國的意義可能就是,中國的科學家們中國的機構第一次以平等合作伙伴的身份參與到一個重大的國際科研項目當中去,我想問問,咱們中國的貢獻在整個項目當中大概占什么樣的一個比重?”
北京大學物理學院教授、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葉沿林:“這一次我體會是咱們國家政府支持,然后科學家形成群體,我們以平等伙伴的身份進入到這樣的最重要的國際合作里面,我們國家是投資的,是給貢獻的,但這個投資不是給他們現(xiàn)金,是算成是我們的投資,這些投資是投資給中國的科學家,我們制造出我們的裝置,它成為這樣一個最先進,最大型的裝置的一部分,平等的在里面運轉起來,共同獲得所需要的。我們參與的是物理的部分,就是在環(huán)上面,它有四個地方,位置上邊,有物理的實驗裝置,每一個裝置大概是3億歐元左右,四五億美元,是在這個裝置上邊的1%,在其中一個探測器,最大的那個探測器上面!
記者:“那么我們的貢獻在,這一個探測器里面相當于1%的貢獻?”
葉沿林:“對。”
記者:“但是雖然這個貢獻只有1%,但是剛才您說的,它標志著我們中國第一次開始以國家,以機構的這種身份平等地參與國際重大的合作項目,是不是意味我們最后,也可以分享更多的科學的果實和數(shù)據(jù),那么以前以這種打工的身份個人名義參加,我們沒法去分享到最后的科研的果實?”
葉沿林:“你說的分享這個詞兒非常準確,就是過去那種形勢去了以后,等到做這個成果的時候,你得按老板的意志來,那么現(xiàn)在我們以我們這個身份去了以后,大家都簽了協(xié)議,出來的這些數(shù)據(jù),這樣一些科學的探索的成果,我們就是平等的地位,到里面去選擇我們想要做什么事情,我們想要獲取什么結果,這個地位是平等的。”
記者:“我們而且我聽說在這次項目的完成當中,韓國,還有巴基斯坦,其中韓國對于這個項目的貢獻,甚至比中國還大,但是他們都沒有如期地完成這個部件的制造,中國卻是按期完成了,并且安裝了這個部件,是嗎?”
葉沿林:“在我們這一部分是這樣的,我們承擔的,北京大學承擔的叫做阻性板探測器,這部分探測器在我們參與進去時相當?shù)钠D難,就是它當時技術不成熟,當時西方的很多國家都,第一步的時候沒有分擔這一部分,后來到中國參與進去,韓國、巴基斯坦參與進去的時候大家心里都沒底,但是幾年做下來以后,我們探測器已經(jīng)裝進去了,那韓國和巴基斯坦可能要到后邊升級的過程當中逐步地裝上去,就是他們沒有在第一時間完成,應該這么說!
記者:“也可以說我們的中國科學家又一次經(jīng)受住了考驗,完成了一個在科研領域的一個高精尖的這么一個設計、制造的難題,至少是在實驗里的中國制造難題吧?”
葉沿林:“在科學研究的這個領域,應該說必須完成,我體會起來就是說,當我們小規(guī)模地做事情的時候,我做好一個,我就把事情做下去了,可是大規(guī)模做事情的時候,它有新的問題,我們04年就做出來全尺寸的,拿去全部檢測合格,然后到大廳展覽,我們以為差不多了,實際上隨后又出現(xiàn)新的問題了,就是你這一個大尺寸做好了,全尺寸做好了,那300個怎么樣,300個組裝的時候,這時候出來新的問題,我體會,這時候是個管理的問題!
記者:“我們欄目上一次采訪英特爾董事長的時候,他曾經(jīng)說過,中國的這種研發(fā)與制造,把科技轉換為生產(chǎn)力,他說美國的大學,美國很多最偉大的科技公司都是誕生在大學或者研究機構當中,他們的機構,機制允許他們的學校,學府,甚至研究機構去把這個一些最尖端的科技轉換為生產(chǎn)力,您覺得在這個方面,我們中國跟其他國家相比,是否有一定的滯后,是否有什么值得西方國家學習的地方,把最尖端的科技轉換為生產(chǎn)力?”
葉沿林:“這個事情是個很復雜的問題了,我們國家實際上實踐很長了,我們這些北大的方正集團,有做的非常成功的轉換,但是我想說另一個層面,就是你剛才說的轉換的這個事情,這個好象比較復雜,不僅僅是個技術問題,也不僅僅是科學家的問題,有很多體制方面的事情,我想說一個就是另外更直接的一個事情,就是我們盡管不做產(chǎn)品,我們在做基礎研究,就是說像你做一個裝置,這個裝置是不存在的,它有許多極其苛刻的,極其高精尖的這種要求,這個要求誰來實現(xiàn),我們也得通過工業(yè)界,通過合作伙伴來實現(xiàn),這個實現(xiàn)的過程當中,我們提出的問題,我們反復跟他們確定,反復交流,反復去提升,搞的他們也非常頭疼,但是最后他實現(xiàn)我們的要求,我們再實現(xiàn),就是集合起來實現(xiàn)整體的要求,對這些工業(yè)的技術的提升,還是有直接的作用!
半小時觀察:求知讓我們不斷成長
在與參與這個項目的中國科學家交流的時候,他們曾經(jīng)提到,我們研制一個高科技裝置的零部件很可能效率很高,輕松達到國際標準,但是一旦進入批量生產(chǎn)階段,一百個零件里,可能八十個都是廢品。差不多就行了,這樣一種觀念,似乎還是中國科技界邁向世界巔峰的一道障礙。而且,似乎中國研發(fā)和中國制造的從業(yè)者們,過分在意最后的結果,反而容易忽略過程中的細節(jié)與精確。西方諺語說,魔鬼都在細節(jié)當中。也許,我們的注意力應該不僅僅放在如何多快好省的出結果當中,也應該全身心腳踏實地的打磨好每一個齒輪,擰緊每一顆螺絲。在更上一層樓之前,我們要確保自己的雙腳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戰(zhàn)在眼前這層樓梯上。
強子對撞機預示著全人類的未來,到目前為止,真正的對撞還沒有發(fā)生,在我們等待那充滿神奇的瞬間的同時,我們也在幻想它會給我們的經(jīng)濟、生活、社會帶來怎樣的改變。節(jié)目播出之前,我們特地采訪了領導強子對撞機研發(fā)的核心科學家之一、美國耶魯大學物理學教授,保羅•第普頓,他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們,強子對撞機也許不會讓你在下個月看到一個更亮的電燈泡,但是,人類從來沒有把自己掌握的知識,束之高閣。宇宙的秘密一旦打開,我們都將躍上一個新境界。(主編:張凱華 記者:李萍萍、付豫、劉瑩 攝像: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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