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通過恐怖主義綁架的嘗試,開始發(fā)現自己有能力迫使外國政府做出政治上和軍事上的讓步,強迫其直接談判,并提出要求。這等于是將了美國一軍,因為美國一直拒絕與塔利班直接接觸。
塔利班開始釋放韓國人質了。經過這么長時間的交鋒和對峙,在世人對事件幾乎忘卻的時候,曙光驟然降臨。剩余人質的生命獲得了解放與保證,這是值得歡喜的。但作為旁觀者,我們是否就可以草率地下結論說,這是對恐怖主義的勝利?我看未必。
實際上,在整個人質事件過程中,所有的忍耐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塔利班綁架韓國人質,其最初目的乃是威脅阿富汗政府。當然,這個要求并沒有得到滿足,美國與阿富汗政府不想妥協(xié)。誠如韓國政府發(fā)表的聲明所言,阿富汗武裝分子提出以人質交換塔利班囚犯的要求,這并不是韓國政府單方面可以解決的問題。
后來,塔利班確信,阿富汗政府不會滿足他們的要求,因為他們已經用兩名韓國男人質的生命測試出了阿富汗政府的決絕態(tài)度。在與阿富汗政府的談判失敗后,塔利班開始轉而尋求直接與韓國政府接觸。實際上,這個轉變已經標志著人質事件有了一絲轉機。8月10日,塔利班與韓國政府代表舉行了首次面對面談判,13日塔利班釋放了兩名生病的女人質以示友好。但在這時,塔利班仍然堅持以囚犯換人質的要求。只不過,他們現在的策略是尋求韓國政府向阿富汗和美國施加更大的壓力。事實證明,韓國政府并不能勸說阿富汗和美國采取妥協(xié)措施。
在整個過程中,韓國政府除了忍耐,別無選擇。他們也無法尋求武力拯救人質,因為,塔利班事先做好了安排,使武力解救成為不可能。為了防止阿富汗政府軍的營救行動,塔利班已經對人質做了細分處理,至少分散到了六七處地方。把人質分散隔離起來,使用武力拯救必然是投鼠忌器。
塔利班最后在8月28日做出妥協(xié),在我看來,這是因為它已經確切地知道,在整個過程中,他們能夠得到什么。他們當然還可以殺死所有的人質,但這對塔利班來說已經沒有多大意義,殺死所有人質,他們將得不到任何東西,而且會因此背上更沉重的道德包袱。塔利班想要的是政治和經濟上的勝利。在第四次面對面談判中,塔利班與韓國政府代表團就釋放韓國人質達成了協(xié)議。
另外,雖然我們無法從這個公開的協(xié)議中知道韓國政府是否支付了贖金,以及支付了多少贖金。
塔利班與韓國政府之間的協(xié)議包括年內撤出阿富汗境內200人的韓國軍隊;不再向阿富汗派出基督教傳教團體;8月內全部撤出阿富汗境內的民間人士;在人質釋放之前保證不對塔利班人員動武等。其實,雙方達成的協(xié)議并不新鮮,因為在此之前,韓國政府已經做出了相應的承諾。
我認為,這個協(xié)議只具有象征意義。塔利班通過恐怖主義綁架的嘗試,開始發(fā)現自己有能力迫使外國政府做出政治上和軍事上的讓步,可以強迫外國政府派代表到塔利班控制的地盤上與他們直接談判,并提出要求。這等于是將了美國一軍,因為美國一直拒絕與塔利班直接接觸。所以,從政治上說,塔利班并不是失敗方。
□昝濤(北京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