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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大學(xué)砍死教授學(xué)生付成勵:好著好著,突然碎了

2008年11月11日 08:48 來源:新京報 發(fā)表評論



      網(wǎng)上流傳的付成勵照片。10月28日,付成勵將正準(zhǔn)備上課的老師程春明砍成重傷,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

  他是同學(xué)記憶里的成熟男生、朋友眼中的“用心就不放棄”;他刀殺了大學(xué)里的老師

  就那么一直好著,好著。突然,一個罐子摔成了八瓣,全碎了。

  鄰居說這句話時,臉上依然是不相信的神情。

  在天津東麗區(qū)的四合莊村,付成勵一直是家長教育孩子的榜樣。

  榜樣犯了罪。

  朋友仍然用這些詞來形容他:開朗、熱情、真誠。

  高中同學(xué)姚秀怡甚至留言說,“我相信我認識的你!”

  馬戎(化名)說,他不可能和罪惡有交集。

  那個他們回憶中笑起來眼睛瞇在一起、嘴角上彎的付成勵,和殺人之后、拿出手機報警的付成勵,也沒有交集。

  但,現(xiàn)實打破了這些記憶。

  父親說“我不認識他”

  他的父母,一夜蒼老。

  付成勵的父母11月3日從北京回到天津,就都去上班了,因為知道孩子用錢的地方還多。他母親說過一句話,我不能瘋。

  一碰上鄰居孫大姐,總是還沒開口就掉眼淚,“我該怎么辦?”付成勵的母親跟她說,聽到消息后,整個人一直都是飄著的。

  誰也不知道怎么勸。有時候只好不提,或者讓她為孩子著想,不能憋出病。

  鄰居孫大爺說自己眼窩子深,平時很少哭。聽了這個事情之后,一想就掉眼淚。他覺得,鄰居都這樣,父母要疼成什么樣呢。

  碰到付成勵的父親,他不想接受采訪,一直重復(fù)一句話,“我不認識他”。在院子里,他抽了一支煙,黑黑的臉上沒有表情。抽完煙,轉(zhuǎn)身進了屋子。

  孩子快畢業(yè)本要享福了

  鄰居孫大姐說,付成勵家不富裕,卻讓人羨慕,他們有個好兒子。

  付成勵一家從黑龍江到天津四合莊9年了,和村子里處得不錯。有了天津戶口,買了一套平房。是三間朝南的房子,收拾得干凈清潔。

  小院子里又搭了4間小房,出租每間每月100塊錢。

  付成勵的母親在出事前,總讓人覺得興沖沖的,其實很苦。

  她給廠子做飯,每個月1000出頭的工資。在泡沫廠上班時,她的手被泡爛了,孫大姐看著心疼,勸她別干了。她說,孩子上學(xué)呢。

  他的父親,整個人黑瘦,平時悶聲不響。從來到四合莊,每年春節(jié),他都會穿同一套西服。他是一個汽車修理工。

  孫大姐前段時間和她聊起天來,說的最多的是,孩子快畢業(yè)了,你就要享福了。付成勵的母親總是很有分寸地笑笑,她不張揚,但能看得出那份滿足。

  孫大姐說,付家生活得再難,也不跟外人開口。有一次實在艱難,付的母親向?qū)O大姐借了500塊錢。沒過兩天,又還回來了,說還是不用了。

  鄰居說,付成勵有點像媽媽,不求人,很多事情愿意自己擔(dān)著。

  不是悶頭死讀書的孩子

  村里人說,付成勵懂事。

  家里窮,初中、高中的時候,他幾乎到了節(jié)假日就會騎一個小時的車,去5號橋的新華書店看書。有次很艱難地跟父母開口,買了一套專業(yè)書。母親跟鄰居說,知道孩子掙扎了很久,覺得心酸。

  他心疼母親。母親有白頭發(fā),需要染發(fā),他每次都要勸媽媽一定要用好的染發(fā)膏。

  他懂得人情世故。

  和他一起長大的馬戎總覺得奇怪,長輩和老師都特別喜歡付成勵。他最佩服的就是,付成勵和長輩、老師也能聊到一起,打成一片。

  鄰居孫爺爺說,要不說這孩子可人疼呢,他愿意陪一個60多歲的老頭下棋玩。付成勵中學(xué)時經(jīng)常和他下棋,勝負各半。他喜歡付成勵的棋風(fēng),出手快而有章法。

  付成勵在天津家中的房間里,除了足球海報就是書,在書桌的墻壁上,依次貼了6張班級集體照。他,或許是個喜歡懷舊、重感情的人。

  付成勵每到年節(jié),都主動給老師和同學(xué)發(fā)短信,從不遺漏,節(jié)假日也會主動去看老師。

  他的高中老師還記得,自己調(diào)到新的學(xué)校去時,付成勵送全班同學(xué)的留言給他。

  參加什么活動,付成勵都會主動和陌生人打招呼,讓別人融進來。馬戎說,付從小走的地方多,朋友也多。高中11個班,每個班都有他的朋友。平時文科班踢球很難組織起來,他就去別的班蹭球,大家都很樂意讓他蹭。

  天津一百中的偉校長,翻出高一時班主任給付成勵的評價:活潑,幽默,開朗。她說這個孩子成績好,喜歡和人打交道,不是悶頭死讀書的孩子。

  馬戎記得,付成勵經(jīng)常在課堂上和老師互比知識,大家聽得津津有味。

  “他上課也睡覺”,但是,只在自己會的課上睡覺,老師也不會管他。在學(xué)業(yè)上,付成勵一直比較順利,并于2005年考上了中國政法大學(xué)。

  付的大學(xué)同學(xué)說他熱情真誠,雖然網(wǎng)上流傳的跳下三樓去看生病的同學(xué),說得有點“邪乎”,但他確實在班里人緣很好。

  事發(fā)前兩月和女友分手

  他很有女生緣。馬戎有時候會嘲笑付成勵說話慢吞吞的,像女生。而他對星座知識方面的愛好,也會被朋友們嘲笑為“娘”。

  他在校內(nèi)的照片里,總是摟著旁邊的人,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在人民日報和他一起實習(xí)的朋友說,如果有實習(xí)生去比較遠的地方,他會主動要求一起去,“特別體貼照顧女生”。

  他不隱瞞自己的感情經(jīng)歷,說自己的體貼打動了女友,女友最終主動示好,兩人開始了一段戀情。

  他對女朋友的依戀,大學(xué)同學(xué)小崔印象深刻。

  2007年,小崔給付成勵的班級拍集體照。拍完第一張之后,付成勵說要提前離開。大家看著他徑直走向旁邊等待的女孩子,然后親昵地挽起她的手。大家開始起哄,說他重色輕友。付成勵只是笑,然后和女孩一起離開。

  他曾經(jīng)帶那個女孩回過家。鄰居說女孩個子高,比較瘦,長相普通。

  馬戎說,付成勵高中時和女生關(guān)系很好,但是從未聽說過他暗戀誰,這個女朋友應(yīng)該是他的初戀。大家聽說他找了一個比自己大的研究生女友,都不覺得奇怪。因為付成勵確實在為人處事上相對成熟。

  “他說話從來不會讓人抓到把柄”馬戎說,在他眼里,發(fā)現(xiàn)不了付成勵的缺點。

  在出事的前兩個月,付成勵突然告知在報社一起實習(xí)的朋友們,自己和女朋友分手了。他說女友曾經(jīng)和一個教授在一起,而自己總是忍不住追問女友和教授交往的細節(jié),可能女友無法忍受,最終提出了分手。

  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個挫折。不過,當(dāng)時說這些的時候,他神色坦然。

  事發(fā)前兩周,他曾到報社領(lǐng)稿費,和朋友一起吃飯,仍然是有說有笑。

  但是,馬戎說,付成勵不像一般男人,女人沒了就再找,他用心了,就不放棄。

  QQ簽名“結(jié)局不是終局”

  結(jié)局不是終局。這是付成勵QQ的最后簽名。

  在這之前的簽名,大多是前兩個月的。有“時間不能救贖一切”、“成全”、“畫皮畫心”等。

  沒有人知道這之中發(fā)生了什么,似乎沒有什么預(yù)兆。付的朋友只記得,事發(fā)前他似乎顯得有些煩躁。僅此而已。

  馬戎說,事發(fā)后他們一直在想到底是為什么。后來不再想了,他們只選擇相信自己認識的付成勵。

  不管怎么樣,日子走到了10月28日那一天。

  距離上課只有10分鐘,程春明老師坐在教室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為身邊的同學(xué)解答問題。付成勵手持菜刀進了教室,命案發(fā)生,所有的學(xué)生都出門報警。

  教室內(nèi)僅剩兩人:程春明和付成勵。

  付成勵在教室后方一個靠近窗戶的座位坐下,右手仍持菜刀,滿是鮮血,左手握著手機打電話。5分鐘后,警察將他帶走。

  程春明始終沒有起來,背靠椅背,仰面朝天,5分鐘后,救護車將他抬走。

  此時,地上的鮮血仍在蔓延。

  “你只肯選擇你的角度”

  事后,高中的元老師寫了一封信給付成勵。

  信中說:在你的價值觀里沒有中庸之道,沒有灰色地帶。也正因為這樣,你在遇到問題時,才會采用你認為的方法去做,但你忘記了,地球是圓的,它有360度,這么多的角度,你卻只肯選擇你的那個角度。

  在信的結(jié)尾,元老師寫道:我不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不能接受你如此看輕你的生命。你可以用你善辯的嘴巴開導(dǎo)老師嗎?

  馬戎說,他現(xiàn)在很想小付,“如果現(xiàn)在上帝答應(yīng)我,給我們一天的時間在一起,我會企求他老人家再賜給我們一個足球”。

  他常常想起初高中,他們在夏天中午1點多翻墻去踢球。付成勵踢后腰,踢贏了,一身臭汗就坐在樹陰下閑聊。那時候,風(fēng)吹過來,覺得整個心都是清涼的。

  馬戎說,他相信,付成勵會記得那些日子。

  付成勵

  男,22歲,中國政法大學(xué)政治與公共管理學(xué)院大四學(xué)生。10月28日下午,他手持菜刀進入教室,隨后,中國政法大學(xué)老師程春明倒在血泊中,后經(jīng)搶救無效身亡。

  付成勵

  1986年7月2日

  生于黑龍江遜克縣農(nóng)墾社區(qū),后來全家搬到天津

  2002年-2005年

  就讀于天津一百中

  2005年-2008年

  就讀于中國政法大學(xué)政治與公共管理學(xué)院

  2008年10月28日

  付成勵刀砍程春明老師后報警(記者 張寒 實習(xí)生 朱柳笛 趙巖)

編輯:侯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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