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懷堯,1984年生于湖北紅安。初中時期迷戀武俠小說,師從《現(xiàn)代漢語詞典》。17歲時因不滿應(yīng)試教育制度而退學,后到北京從事編輯工作。21歲擔任《財經(jīng)時報》封面報道記者,期間因獨立打造《中國作家富豪榜》而聞名。2008年推出文化名家高端訪談《懷堯訪談錄》,影響力日盛;即將推出《新青年》雜志書。
他并不愿意把這一行為稱為向五四那一代精神光芒的致敬或回歸,但是無可避免地讓人產(chǎn)生這種聯(lián)想——1915年,陳獨秀在上海創(chuàng)辦《青年雜志》,隨后改名《新青年》,矢志喚醒國內(nèi)青年,摧毀死氣沉沉的舊傳統(tǒng)。這份最高發(fā)行量不過16000份的雜志,卻產(chǎn)生了比任何龐大的公司都更加深遠的影響。
現(xiàn)在,吳懷堯,這位以獨立制作《中國作家富豪榜》而名動江湖的年輕人,在回想這一段歷史時,是否會激動得渾身顫抖?我們無從想象,但是他顯然對此興味盎然。
80后一代
從出生日期上看,吳懷堯是一個典型的80后。90年代初,在他上小學的時候,有一陣忽然很流行歌頌偉大領(lǐng)袖的歌曲,接下來,中部地區(qū)的縣城里,也能聽到港臺歌星飄忽或熱烈的歌聲。奇裝異服依然是容易招來白眼和指指點點的,但是這么嘗試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被視為壞學生。所有的孩子都被要求加入少年先鋒隊,班干部會每天檢查紅領(lǐng)巾有沒有系好。
上了中學,“五四”是一個學年中重要的節(jié)日,新發(fā)展的共青團員會在這一天宣誓,有時候,還會有各種紀念儀式。那時候,這個節(jié)日還沒有像后來那樣,淪為黃金周中的一個消費日。歷史課上,關(guān)于五四的論述必須被牢牢記住,它經(jīng)常是考試中重要的考點。
和大多數(shù)同齡人一樣,吳懷堯見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房屋越來越多,越來越高,汽車和商場的數(shù)量也在過去20多年里有了驚人的增長,互聯(lián)網(wǎng)甚至在他們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就與好萊塢大片和有線電視一起接踵而至。
在這一代人中,大多數(shù)人知道五四,知道火燒趙家樓,知道德先生和賽先生,卻不知道在那個時代究竟發(fā)生了怎樣的風云變幻,救亡與啟蒙曾經(jīng)怎樣交織碰撞,為以后的歷史進程埋下了怎樣的伏筆。而北大德先生和賽先生的雕塑,被戲謔地解釋為“科學頂個球,民主連個球也不頂”。
這一代人,與“五四”相去渺茫,年歲久遠。但是吳懷堯相信,“新青年”總是常新的。
新青年最有力量
吳懷堯說,辦《新青年》的想法產(chǎn)生在三五個月前,那時候僅僅想辦一份“不太一樣”的雜志,有趣而不乏深度,“給有夢想有擔當?shù)娜丝础。在他和出版社反?fù)討論雜志的名字時,吳懷堯考慮再三說,就叫《新青年》吧,于是就這么定了。
如果順利的話,這份主要由訪談、專欄、沙龍構(gòu)成,注重思想性和趣味性的雜志,將在本月內(nèi)面世。有媒體報道說,該書尚未出版,就已經(jīng)獲得眾多文化界名家的力挺,專欄部分目前已經(jīng)聚集了一大批文化界的精英分子,這些人在年輕人中,大多有著廣闊的影響力,如文化界的“南朱北何”(朱大可與何三坡)、魯迅文學獎詩歌獎得主于堅、短篇小說圣手張萬新、《陳寅恪與傅斯年》作者岳南、畫界陳丹青等各個年齡段的名家。
吳懷堯笑稱這種云集叫做“仙客來居”。在吳懷堯看來,雜志將是“新青年”發(fā)言的一個平臺!八鼘⑹情_放的,提供給青年讀者思維和閱讀的樂趣!眳菓褕蛘f,“今天代表著時代精神的青年,就我所見所知,不少人或沉溺于網(wǎng)絡(luò)游戲的刀光劍影,或鉆進校園門口的高級轎車,更極端的,從大學的高樓上縱身扔下自己的生命。大學生就業(yè)難更是成了社會現(xiàn)象,卻很少有人意識到,這和當代青年人尤其是大學生的自由意識和獨立精神的稀缺息息相關(guān)。希望《新青年》可以讓他們更樂觀有主見,視野開闊,可以輕松穿透話語的硝煙與物質(zhì)消費的迷霧,不再怨天尤人,而是奮勇進取。”
在最近完成的一份封面設(shè)計方案中,“新青年”三個字直接取自90年前那份刊物,一只文字組成的拳頭,在白色背景中攥緊,仿佛隨時準備擊碎一切挑釁。吳懷堯?qū)@份設(shè)計感到滿意:“干凈、簡潔、有力量。”他又補充一句:“新青年,最有力量!
專訪
雖千萬人吾往矣
東莞時報:辦《新青年》的想法,是怎么產(chǎn)生的?
吳懷堯:最初的想法,就是想為現(xiàn)在做的《懷堯訪談錄》創(chuàng)造另一個載體,可以更豐富。后來就想,有沒有可能讓更多的聲音出現(xiàn),提供獨立精神和自由思想。后來就用“新青年”這個名字,其實是創(chuàng)刊的意思,也有復(fù)刊的意味。它的關(guān)鍵詞仍然是獨立思想和自由精神。
東莞時報:你曾經(jīng)說過,這份雜志與韓寒、郭敬明、張悅?cè)贿@些80后們所創(chuàng)辦的雜志都不一樣,那么這份雜志的精神氣度,在你的設(shè)想中應(yīng)該是怎樣的?
吳懷堯:這里會有朱大可、陳丹青、何三坡等一批思想者把酒論劍,也會致力于發(fā)現(xiàn)和推薦新銳的思想者,當你翻開這本雜志的時候,不會遭遇說教和賣弄,而是一群有良知有膽識的文化人在展現(xiàn)他們看世界的角度,思考問題的方法,而且趣味橫生。他們出現(xiàn)在雜志頁面上的時候,陳丹青就是陳丹青,不是著名畫家陳丹青;朱大可就是朱大可,不是某某大學教授朱大可。他們和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不帶任何外在的虛名和頭銜。
東莞時報:你所希望的讀者是怎樣的一群人呢?
吳懷堯:如果非要用年齡來劃分,我希望他們是40歲以下的人?偟膩碚f,《新青年》的讀者,應(yīng)該是有夢想有擔當?shù)娜。有夢想,就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做自己喜歡的事,做他愿意做,而且感到樂趣的事;有擔當,就是不推卸應(yīng)該承擔的責任,作為一個個體,不放棄推動社會一點一滴的進步。新青年不是一個年齡的概念,而是文化的概念,所有具備獨立思想和自由精神的人,都可以稱為新青年。
東莞時報:從這份雜志提倡的價值觀來看,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對于當下的年輕人,依然有至關(guān)重要的意義?
吳懷堯:當然,年輕人還沒有形成根深蒂固的成見,他們要聽到更多引以為知己的聲音。世界如此豐富多彩,而我們的教育卻造成一代人的思維單一,凡事只有一個標準答案,對了就通過,不對就打叉,你就是差生。整個兒教育就是讓一個人學習規(guī)矩的過程,渴了不能喝水,尿急不能上廁所,F(xiàn)在很多大學生焦慮茫然甚至自殺,前幾天,武大一個博士論文通不過也自殺,教育的弊病讓他們腦子里只有一個標準答案,答不對就覺得沒有希望,這很可怕。
東莞時報:你是1984年生人,作為一個80后,你對五四是怎么看的?
吳懷堯:那時候青年的困惑與悲哀在于,列強環(huán)伺,國家民族有被征服的危險,于是當時的新青年致力于反對傳統(tǒng)的東西,將外來的思想嫁接進來,成為一種思想潮流,這是無可厚非的。這些思想喚醒了一代人的奮斗,體現(xiàn)了一代人的擔當,F(xiàn)在90年過去了,新一代年輕人的問題在哪里呢?如果說90年前是有被征服的危險,那么現(xiàn)在卻是主動的臣服,對本土文化缺乏自信。90年前,年輕人從國外請了一根樹杈,嫁接在中國這棵古樹上,讓它煥發(fā)生機,現(xiàn)在,很多人成了這一根樹杈上的飛絮,找不到方向和根本。
東莞時報:臣服的不是外國文化,而是一種消費主義的拜物教。
吳懷堯:也有這樣的因素,物質(zhì)統(tǒng)治了很多人的心靈,名利成為成功的標準,這讓一代年輕人感到焦慮,容易消極、悲觀,甚至盲目、短視、狹隘。他們不愿意相信,只要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做有樂趣的事,就是一種成就,不愿意把人生的價值視為內(nèi)心豐富和積極樂觀。
東莞時報:你對80后這一代年輕人是怎么看的?
吳懷堯:這是被挾裹的一輩人。應(yīng)試教育需要的是背書和服從,讓他們相信世界只有一種標準答案,而90年代的經(jīng)濟掛帥則讓其中很多人對人生的價值判斷趨向同一,于是大家一窩蜂地去追求財富和名聲,追求安逸,并把這些作為成功的評判標準。就像電影院里,第一排人站起來,后面的人為了看清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也只好跟著站起來,結(jié)果大家都不舒服,卻都坐不下去。直到現(xiàn)在為止,大多數(shù)80后還是在一個迷茫的狀態(tài),而這一輩人中,有許多已經(jīng)年近而立之年。十年之內(nèi),成千上萬的人又會出生,現(xiàn)在至少一半是25歲以上了吧,面臨各種生活的壓力,疲于奔波勞碌,精神上的追求越來越遠。在這個群體中,本該有更多的人站出來,更多的人為人所知,發(fā)出他們自己的聲音,引領(lǐng)一代風潮。它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
東莞時報:你的《新青年》是希望做到某種喚醒的作用么——就像當年陳獨秀的《新青年》?
吳懷堯:這只是一種主觀的努力,把自己的事做好,如果沒有先行者,就把自己作為標桿,不斷去超越。一個年輕人,有能力去承擔,去吶喊的時候,不這么做,是一種遺憾。
東莞時報:你在做《新青年》的新聞近日已經(jīng)成為眾多網(wǎng)站和論壇的熱門話題,盡管有文化界名家力挺,但也不乏質(zhì)疑,前幾日你在參加湖南衛(wèi)視《零點鋒云》欄目,就遇到一位教授潑冷水,我想知道,這種負面的言論,是否會影響你做事的決心呢?
吳懷堯:哈哈,雖千萬人吾往矣,一個書柜的話何足道哉!
(文章?lián)稏|莞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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