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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密:沈從文與丁玲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
2009年01月14日 16:00 來源:河北新聞網 發(fā)表評論  【字體:↑大 ↓小

  丁玲,與沈從文結識于1925年初。沈從文向《京報》投稿與胡也頻相識,丁玲聽胡也頻說沈從文“長得好看”,特意與胡來看望,從而開始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剪不斷理還亂的沈丁恩怨。1925年初,沈從文因向《京報·民眾文藝》投稿而與胡也頻相識。不久,丁玲聽胡也頻說沈從文“長得好看”,特意和胡也頻一同來看望他,從而開始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剪不斷理還亂的沈丁恩怨。

  因同為湖南老鄉(xiāng)(丁玲出生在安?h,即現今的臨澧,與鳳凰共傍一條沅水。),如今又漂流在京,對故鄉(xiāng)的懷念,很快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當時,丁玲獨自住在通豐公寓,正打算報考藝專。在沈從文眼中,丁玲是個“圓臉長眉大眼睛的女孩子”(《記丁玲》,第32頁),不愛修飾,有一點男人氣質。沈從文與之相識時,胡也頻已經愛上了她。丁玲事業(yè)受挫,又時常思念夭亡的弟弟和遠在家鄉(xiāng)的母親,心情抑郁。不久,她便獨自回鄉(xiāng)看母,胡也頻隨后徒步尾隨而至。當沈從文1925年中秋節(jié)再度與他們重逢時,丁玲已經接受了胡也頻的愛。丁玲與胡也頻重返北京后,全靠丁玲母親接濟。因經濟拮據,兩人又年少,時常為一點小事爭吵,沈從文從此充當了和事佬和救火隊員的角色。

  三位愛好文學的青年,因發(fā)表文章屢受屈辱,便萌生了自己掙錢辦一個刊物的想法?汕蓩D難為無米之炊,只好畫餅充饑。后來,丁玲和胡也頻在北京待不下去,兩人又返回湖南。這期間,胡也頻經常將詩稿寄給北京的沈從文,托他轉給漸趨熟悉的《晨報》和《現代評論》發(fā)表。由于胡也頻、丁玲的字體和行文方式與沈從文不分伯仲,刊物和讀者幾乎都誤認為也頻、丁玲是沈從文的另一筆名。為此,沈從文、丁玲和魯迅之間還引起了一場嚴重的誤會。1925年4月30日,丁玲因上學無望、處境艱難,向魯迅寫信請教人生的出路問題。魯迅不知丁玲其人,向人打聽,聽孫伏園說,周作人也曾接到同樣信件,筆跡很像休蕓蕓的(沈從文曾在周作人編輯的《語絲》上發(fā)表過《福生》,周作人自然記得他的字。)。魯迅便認定此信是沈從文化名而寫,而他本人又最討厭男人化用女人名字,所以未曾給丁玲回復。這種誤解,導致沈從文在魯迅生前未曾謀面。當然,這并不妨礙他們對彼此在文學上取得成就的欣賞。

  1925年徐志摩主編《晨報副刊》后,沈從文的文章得到了較多的發(fā)表機會,他開始在北京文壇顯露頭角。從1924年12月發(fā)表處女作《一封未曾付郵的信》,到1927年底,沈從文已出版了《鴨子》和《蜜柑》兩個集子。抒寫的主要是他“生命所走過的痕跡”(《致唯剛先生》,《晨報副刊》1925年5月12日。)的往事回憶和平生遭遇。

  《今寓言》馮雪峰著1928年1月,沈從文從北京來到上海。兩個月后,胡也頻和丁玲出現在沈從文面前,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杭州。當天晚上,丁玲和胡也頻又爭吵了一宿,此次齟齬不同以往,原因是在北京時,丁玲想去日本,由王三辛介紹湖畔詩人馮雪峰來教她學日語,丁玲為馮雪峰的文學才華和人格魅力所折服,從靈與肉方面都深深地愛上了馮雪峰。愛情的火焰愈燒愈熾,丁玲奢望以時空來割斷她和馮雪峰之間的感情,叫他獨自離京南下。可馮雪峰走后,她卻難以忍受對他的思念,便尾隨而至,并叫馮雪峰在杭州葛嶺預先為她和胡也頻租房。此次路過上海,她與胡也頻的爭吵自然不同以往的瑣事,牽涉愛與不愛的責難。第二天,丁玲和胡也頻就去了杭州。不到一周,胡也頻獨自一人返回上海。后來,丁玲幾經掙扎,難以舍棄她與胡也頻幾年來相濡以沫所建立起的“堅固的感情聯系”(尼姆·韋爾斯:《丁玲——她的武器藝術》,轉引自《丁玲研究在國外》,湖南文藝出版社1985年版。),回到了胡也頻身邊,丁玲和胡也頻、馮雪峰之間的感情糾葛才算暫時了結。

  從此可以看出,沈從文在這場三角戀愛中只是一個配角。由于他與其中的當事人相處日久,又時常同住一個公寓。不久,有關他和丁玲、胡也頻之間“三角戀愛”的消息,在上海灘不脛而走見(《作家膩事》,上海千秋出版社1937年版,第18~23頁。)。在武漢大學教書的沈從文此時并不知曉,直到1931年1月,他返回上海過寒假時,始才風聞。同年8月,他在《記胡也頻》中對此事也有隱約的透露。20世紀80年代,丁玲讀到《記丁玲》時,甚為反感文中的“同住”字眼。誠如凌宇所言:“同住”與“同居”在漢語的詞義中,是明確無誤的,不應有歧義。丁玲忌諱沈從文在文中的“同住”與她當時的整體心境有關。(參見凌宇:《沈從文傳》,第240頁。)事實上,他們之間的“三角戀愛”純粹是上海小報的造謠。

  可如何看待沈從文與丁玲的關系,研究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其一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會超出朋友的范圍(同上書,第241頁。)。其二認為,他們相互愛過如閔建國就持此種觀點,認為沈從文對丁玲愛得細膩而悲傷。(參見閔建國:《中國現代著名作家的婚戀與創(chuàng)作》,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66頁。)。前者僅僅論證了丁玲不可能喜歡沈從文,因為在她眼中的沈從文一貫“軟弱”、“動搖”和“膽小”。沈從文對丁玲的感情如何,未曾涉及。后者,僅提出觀點,并未佐證,自然不可信。那么如何看待沈從文與丁玲的關系呢?或許金介甫的觀點較為公允。他考證沈從文在1926年3月曾為丁玲寫過一首愛情詩《呈小莎》,詩中有這樣的句子:“你是一切生命的源泉,/光明跟隨在你身邊:/男人在你跟前默默無言,/好像到上帝前虔誠一片——/在你后邊舉十字架的那個人,/默默看著十字架腐朽霉爛。”丁玲在與沈從文初次見面時也夸他“長相俊美”,但他們之間的關系,至多只是“沈從文早先對丁玲產生過柏拉圖式的戀情”而已(參見《鳳凰之子:沈從文傳》,第121~168頁。)。朋友抑或戀人?似乎二者都不全面。男女之間除了友情和愛情外,應該還有介乎友情與愛情間的感情,這或許就是今天流行的“第四種感情”。這可以從他們之間的交往,特別是胡也頻死后沈從文的表現得到佐證。

  1928年7月,丁玲隱忍著對馮雪峰刻骨銘心的愛,和胡也頻一同從杭州返回上海。胡也頻受昔日熟人彭學沛的邀請,擔任他主編的《中央日報》副刊編輯。他們仨曾經想創(chuàng)辦自己刊物的夢想終于找到了實現的平臺。為此,他們同在上海薩坡賽路204號租房而居,并分別負責刊物的出版發(fā)行。1929年1月,由胡也頻負責的《紅黑》雜志和沈從文、丁玲負責的《人間》月刊正式出版發(fā)行。奉行文學“獨立”的辦刊方針,在政治斗爭和經濟壓迫的雙重擠壓下,是注定行不通的。《人間》、《紅黑》分別在出了4期和8期后,就難以為繼。然而,他們文學理想的實踐收獲還是很大的。他們不僅各自在此期間寫了許多作品,如沈從文取材苗族傳說的《龍朱》和《媚金·豹子與那羊》,胡也頻的《光明在我們前面》,丁玲的《韋護》等,而且還以“二○四號叢書”和紅黑出版社的名義出版了七種小說單行本。

  為生計和償還辦刊所欠債務,1929年8月,由徐志摩推薦,沈從文接受胡適的聘請前往吳淞中國公學任教,胡也頻到濟南中學教書。不久,胡也頻因在濟南從事進步活動,被山東省政府通緝,被迫折回上海。接著,胡也頻和丁玲雙雙加入“左聯”,胡也頻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并被推選為全國蘇維埃區(qū)域代表會議代表。1930年秋,胡適辭去中國公學校長一職,沈從文經他和徐志摩介紹,到陳源任院長的武漢大學文學院任教,擔任新文學研究與小說習作課程的教學。1931年寒假回上海,沈從文與丁玲、胡也頻再度重逢。胡也頻曾勸沈從文和自己一道,從事進步的文學實踐活動。“想得透徹”的沈從文,迷惘于太陽社、創(chuàng)造社與魯迅、茅盾的爭論,不愿違背出走湘西,尋求人生“自由”與“獨立”的夙愿,始終與左翼文學運動保持距離,這不免使他和胡也頻在信仰上產生裂痕。但沈從文仍然尊重并欽佩胡也頻精神的雄強。1931年1月17日上午,胡也頻來看望沈從文,說房東的兒子死了,他要送一副挽聯,請沈從文為他擬好挽聯的措辭,下午到他那里去寫。中午,因一個同事約沈從文吃飯,兩人在惠羅公司前暫別,沈從文看到胡也頻穿得單薄,便把自己剛做好的一件;⒔q棉袍給他穿上。分手后,胡也頻去參加中共江蘇省委負責人何夢熊主持召開的會議,不幸被叛徒出賣,與會人員全部被國民黨軍警抓捕。

  沈從文第二天晚上才得到胡也頻托人帶來的信,叫他請胡適、蔡元培設法取保。沈從文將消息告訴了丁玲后,便同她一道找到了李達夫婦,經商量,請胡適、徐志摩寫信給蔡元培,設法放人。接著,沈從文獨自到南京,找邵力子想法,邵力子寫信給上海市長張群,請求斡旋。沈從文返回上海,事情沒得結果,他又陪同丁玲再到南京,找中統的陳立夫。無奈胡也頻是軍統抓的,營救行動擱淺,找律師又遭拒。探監(jiān)的時候,沈從文陪丁玲到龍華監(jiān)獄看望胡也頻。一切營救都無濟于事,1931年2月7日,包括胡也頻在內的“左聯五烈士”和其他革命志士被國民黨秘密槍殺于龍華。

  《記胡也頻》沈從文著沈從文為營救好友胡也頻,不僅兩下南京,到處求人。胡也頻犧牲后,他又從徐志摩處借得路費,冒著風險,以丈夫的名義護送丁玲母子回到湖南常德,乃至延誤了返校的日期,丟掉了賴以為生的職業(yè)。其重情重義的俠義之舉,令人欽佩。失去教職,沈從文只好留在上海,靠寫作為生。這期間,他應徐志摩之邀,前往北京,重溫了昔日他和胡也頻、丁玲相聚的地方,故地重游,他寫下了緬懷好友胡也頻的紀實散文《記胡也頻》。同年秋天,他應楊振聲之邀,前往青島大學任教。丁玲主編左翼文學刊物《北斗》時,曾向他約稿,他將《黔小景》寄去,發(fā)表在《北斗》第1卷第3期上。1932年夏,沈從文從青島去蘇州看望張兆和途經上海時,還去看望過丁玲。此時,丁玲已和馮達同居。沈從文認為他們氣質不相符,馮達只是個“小白臉”,丁玲不以為然,兩人自然無話可說。

  半個世紀后,昔日親如兄妹、情似紅顏的一對好友,卻因性格、信仰和文學觀念產生誤解,甚至反目。丁玲在80年代看到沈從文《記丁玲》后,對書中有關胡也頻、魯迅、“左聯”的態(tài)度、與馮雪峰的“感情的散步”和馮達的同居甚為反感。出于意氣,她在1980年第3期的《詩刊》上發(fā)表《也頻與革命》,稱沈從文為“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斤斤計較個人得失的市儈,站在高峰上品評在洶涌波濤中奮戰(zhàn)的英雄們的紳士”。《記丁玲》是沈從文“編得很拙劣”的“小說”。丁玲對沈從文的不滿,主要有兩個方面:其一,是她在30年代被國民黨秘密逮捕后,沈從文沒有盡朋友(朋友之責未免過分,紅顏之恨尚在情理,筆者注。)之誼,到常德去看望她的母親和兒子蔣祖林(參見丁玲:《魍魎世界風雪人間——丁玲的回憶》,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82頁。);其二,是沈從文在文中將她寫成一個向往“肉體與情魔”(格雷泰·嘉寶主演的電影名)的女人。沈從文推斷丁玲對他不滿的原因也有二:其一,《記丁玲》及其“續(xù)集”對她“舉得不夠高”;其二,書中“不該提及對于現今還活在臺灣的一個人(指馮達)的‘懷疑’!(參見陳漱渝:《干涸的清泉——丁玲與沈從文的分歧所在》,《人物》1990年第5期)。然而,作為異性知己,平心而論,沈從文當聽說丁玲被捕后,并沒有袖手旁觀,他半個月之內寫有《丁玲女士被捕》寫于丁玲失蹤11天的1933年5月25日,發(fā)表在當年6月4日的《獨立評論》第52、53期合刊上。和《丁玲女士失蹤》發(fā)表在1933年6月12日的《大公報》上。,為丁玲聲援和鳴不平。當誤傳丁玲殉難時,沈從文還專門創(chuàng)作了小說《三個女性》,以寄托對老友的哀思。他在小說中,通過黑鳳、儀青和薄靜的議論,側面地贊揚了被捕遇害女子孫孟軻丁玲小說《孟軻》中的主人公,借指丁玲,筆者注。具有的“革命、吃苦”精神和“樸素”而“不矜持”的品質。不僅如此,沈從文還以紀實性的手法,寫下了他眼中的丁玲和胡也頻的生活、創(chuàng)作和情感的《記丁玲女士》1933年10月9日至12月18日的《國聞周報》上連載;1934年9月良友公司出單行本時改名為《記丁玲》,因政治原因,《記丁玲》只出了全文的前半部,1939年9月,又以《記丁玲續(xù)集》續(xù)出了后半部分。。這固然是為了滿足讀者對知名作家了解的愿望,可流露在字里行間的仍然是他們三人濃濃的情誼。何況,1936年丁玲從監(jiān)獄出來后,沈從文還專門到南京去探望過她。解放初期,丁玲有過短暫的順境,而沈從文,卻因左翼文壇的嚴厲批判而走入人生的低谷,甚至一度陷入“靈魂的迷亂”。丁玲聞訊后,與陳明、何其芳一道去看望他,并以二百萬元相贈,這在當時不是一個小數目。(參見陳漱渝:《人物》1990年第5期。)

  丁玲復出后,公開指責沈從文是“膽小鬼、市儈”,畢竟有失大家風范。沈從文知道后,也感情用事,在十二卷本《沈從文文集》中不收《記丁玲》和《記胡也頻》以示抗議。文人的恩怨可見一斑。是非曲直已隨風而逝,留下的卻是難以釋懷的疑惑,為什么兩性之間的情感,曾經是那么純潔與真誠,到后來卻是以哀怨收場;蛟S沈從文的感觸是對的:“美麗總使人憂愁”!渡驈奈淖詡鳌,第226頁。

  文章摘自《民國的才子佳人:現代作家的婚戀與創(chuàng)作》

【編輯:張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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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隸巴人的原貼:
我國實施高溫補貼政策已有年頭了,但是多地標準已數年未漲,高溫津貼落實遭遇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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