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片創(chuàng)作者的靈活“運用”
毛澤東對斯諾講的那句話,有兩種記載:一是正式記錄,二是斯諾的文章。兩者大相徑庭。如作“嚴肅地精選”,理當去偽存真,但被譽為“運用了一百多年來的有關(guān)文獻資料”的這部電視片的創(chuàng)作者,卻將這兩種互不相容的史料融為一體,加以靈活“運用”———且看是如何“運用”的:
(一)該電視片讓“毛澤東忽然對斯諾說:我就像一個手執(zhí)雨傘云游四方的孤僧!蜕写騻悖瑹o法無天’”。“忽然”二字似非閑筆,姑不置論。問題是:“說”字之后有兩句。第一句末尾加上句號。第二句是不是毛說的?由于那個句號,就有兩種可能:是。不是。
先看第一句:我就像一個手執(zhí)雨傘云游四方的孤僧。這一句半文不白,長達16字,不會是口語(不信?你說說看),更不會出自一向反對黨八股的語言大師毛澤東之口,這顯然取材于斯諾的文章,但又作了加工。為便于對照,重引伍協(xié)力的譯文:“他說,他不過是一個帶著把破傘云游世間的孤僧罷了”。該電視片解說詞把“不過是”改成“就像”,相應(yīng)地刪去“罷了”;把“帶著把破傘”改成“手持雨傘”;把“云游世間”改成“云游四方”。這些改動還不打緊,關(guān)鍵是把主詞“他”改成“我”。斯諾采用“他說,他……”的表達方式,因非直接引用,留下余地;盡管有錯,自己負責。該電視片改成“我”,一變而成毛澤東的原話。如此這般地“再創(chuàng)作”,就不好讓逝世多年的斯諾負責了。
再看第二句:“和尚打傘,無法無天”。這顯然取材于正式記錄,但截頭去尾,并把“無發(fā)(法)無天”改成“無法無天”。作為口語的“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一旦寫在紙上,總要在“發(fā)”后加上“(法)”,這是常識。若問該電視片為何這樣改?先需弄清第二句是不是被當作毛說的話。如是,與第一句相聯(lián),就顯得毛語無倫次,愚味無知。如不是,就成為創(chuàng)作者的“主體意識”:“和尚打傘”可能是用來為生造的第一句打圓場;“無法無天”可能是逆毛澤東的原意而用之!掇o!穼Α盁o法無天”的解釋是“胡作非為,肆無忌憚“,《官場現(xiàn)形記》第十五回:”……一個個無法無天,我們苦頭也吃夠了,實在說不出一個‘好’字!疤葎(chuàng)作者意不在此,還可另作解釋:據(jù)《辭!罚疤臁币仓浮八来婊蛞揽俊,則“無天”可指“無所依存”或“無所依靠”,這與“無法”的通常含義“沒有辦法”是一個意思。是否如此,且看下文。
(二)下文緊接著是:“社會主義要改革,但路子怎么走?”———這是毛澤東的內(nèi)心獨白?還是毛向斯諾或其他人提出的問題?若是前者,創(chuàng)作者怎會知道?若是后者,有什么“有關(guān)文獻資料”作依據(jù)?這是重大的“政論”問題,不宜一筆帶過。據(jù)我所知的文獻資料,“社會主義要改革”這一具有特定含義的概念,是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才開始醞釀、到1980年代才逐步明確的。如果毛澤東在1970年就探討“社會主義要改革,但路子怎么走”的問題,則從那以后的中國歷史就得重寫了。
(三)這段解說詞的主旨在于提示毛澤東晚年的“心境”,但筆法曲折,寫成“地動山搖的歡呼卻使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艱難、孤獨和不安”。自1949年開國大典到1970年國慶節(jié)前,在天安門廣場多次舉行過數(shù)十萬軍民參加的集會游行,毛澤東多次在天安門城樓上聽到“地動山搖的歡呼”。但創(chuàng)作者告訴我們,毛“從未有過”這種心境。可見,這種心境和這種歡呼不相干(從1971的林彪叛逃到1976年毛澤東逝世,毛再也未在天安門上聽到那樣的歡呼)?墒窃1970年國慶節(jié),毛澤東卻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艱難、孤獨和不安”了。這部電視片不是故事片,而是政論片,政論總要有論據(jù)。這有論據(jù)么?有的。1970年來了個斯諾。毛澤東在天安門上“忽然”對斯諾說:我就像一個……孤僧。孤僧當然“孤獨”。但“艱難”和“不安”同云游四方、超凡脫俗的孤僧對不上號。這有論據(jù)么?也有的。毛澤東“無法”解決“社會主義要改革,但路子怎么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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