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紅樓夢》在北京衛(wèi)視播出近十集,首日收視就超過《潛伏》,“眼球”多,“口水”難免也多。在觀眾和網(wǎng)友直抒胸臆表達不滿或者喜愛的同時,不妨聽聽紅學家孫偉科和李少紅最新的“隔空”解讀。
關于演員 氣質更重要
北京晨報:額妝到底適不適合表現(xiàn)“紅樓夢中人”?
孫偉科:自然妝會更好些。比如黛玉胖的問題,原本可以通過化妝掩蓋,但額妝會讓她顯得更胖。探春應該有英氣、豁達、開放的感覺,額妝表現(xiàn)不出來。不過,李少紅作為導演,需要有決斷力和選擇,觀眾應該尊重她的選擇,嘗試去接受吧。
李少紅:貴族生活的妝容必須要跟世俗拉開距離。我們其實對貴族生活毫無了解,只是個模糊的概念,但在歷史上貴族生活的規(guī)范性很強,不跟世俗拉開距離是不現(xiàn)實的。抹額放在世俗生活中就是不好看,也不是人人都適合。但我認為“抹額”的存在更重要,這個片子里第一次告訴觀眾有這個東西。
北京晨報:演員方面,質疑最多的就是黛玉體型比較胖的問題。
孫偉科:新版面臨著要跟已經(jīng)被大家認可的87版影視形象的對話,《紅樓夢》作為文字文本存在時,它的形象是不固定的,每個人都可以根據(jù)個人經(jīng)驗去想像。前面已經(jīng)有了陳曉旭和王文娟,現(xiàn)在又拿出一個蔣版林黛玉,她就面臨著跟前兩位對話的問題,蔣版和觀眾的磨合難度更大,需要的時間更長。
李少紅:對我來講最主要的標準還是書中描寫人物的氣質和性格。形似有那么重要嗎?
關于氣氛 刻意要陰森
北京晨報:目前看觀眾不太習慣陰氣森森、詭異空靈的魔幻風格。
孫偉科:比如像音樂、脹滿的旁白以及快進鏡頭,我認為都是藝術個性的東西,但電視劇是大眾審美,這種藝術個性與大眾審美的距離到底多大要掌握好,太大了觀眾不能接受。我覺得李導演制造的距離稍微偏大了一些。
李少紅:憑什么《紅樓夢》就不能有驚悚,不能有鬼怪,《紅樓夢》不是一派歌舞升平,曹雪芹的立場和觀點批判性很強,他只是將其隱藏在花前月下和詩情畫意中。我覺得表達得還不夠,“風月寶鑒”就是《紅樓夢》的典型風格,表面是美女,背面就是骷髏魔鬼,別人警告你千萬不要翻過來看,但你就是想翻過來看。(《紅樓夢》)每一個細節(jié)里面都充滿了寓意、充滿了讖語。
北京晨報:劇本架構上的起承轉合做得似乎不太到位,不夠連貫。
孫偉科:新版的編劇是有些問題,改編的作用就是應該明確主線,做好劇情的勾連。但新版有時感覺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比如,秦可卿已經(jīng)停靈了,兩百個樂工已經(jīng)來哭靈、祭靈了,這個時候,賈珍又去找薛蟠要棺材,這個順序明顯不對。雖然原著中就是這樣,但這是不合觀眾欣賞習慣的。我不清楚他們的劇本是不是準備得很充分,所以不太好評價。
李少紅:不要有編劇的影子,曹雪芹就是編劇,劇本只有對原著的取舍,不要有加法。按照戲劇規(guī)律,有需要的枝杈,就糅成一個綜合的場景,有的地方糅不過來的話就要權衡利弊,是要還是不要。最明顯的例子是王熙鳳在去秦可卿葬禮的路上,到農(nóng)舍更衣(如廁),有對村妞二丫、農(nóng)具、紡紗機的描寫,這就是一杈。但路上的重點其實是在“秦鯨卿得趣饅頭庵”上,表現(xiàn)秦鐘怎么挑逗智能,為了說明秦鐘在不適合的年齡就有性的愿望就該被懲罰,你姐姐死了還沒入靈,你就勾引小尼姑,這在道德上是不允許的。這個杈很重要,就保留了。而水月庵后面的戲就全拿掉了,除了宗教方面的考慮,還有尺度問題,講的是賈芹和尼姑的廝混,沒法拍。
關于改編 瞎子摸大象
北京晨報:對于“忠實原著的改編”應該怎樣理解?
孫偉科:忠實原著的含義不是照著拍,而是轉化的忠實,就像英譯漢,講究信、達、雅,按照字面本身的翻譯都是不對的翻譯,必須結合中文的語境才對。從文本到影像也是如此,必須符合影像的規(guī)律才能談是不是忠實,而不是說照著原著拍就是忠實。文字文本和影像文本的規(guī)律是不同的,所以把兩者之間混為一談不能稱之為忠實。比如蘇聯(lián)人就不接受美國人按照好萊塢模式拍的《戰(zhàn)爭與和平》。
李少紅:我揣摩的曹雪芹的風格是不是到位,是不是展現(xiàn)出了最精華的東西,有的人認為是,有的人認為不是。是不是都不重要,換誰來都會有不同的理解,曹雪芹是標準,誰能代表他呢。我們只能像瞎子摸象一樣,或許我只摸到了象的前腿,將來還需要其他人去摸后腿。
北京晨報:您看好新版《紅樓夢》最終會被觀眾接受嗎?
孫偉科:截至2005年,87版《紅樓夢》播了700多遍。多年之后,新版《紅樓夢》能播多少遍多少能說明些問題。
李少紅:毀譽參半還是會有,《紅樓夢》不會是一邊倒。人家告訴我要有前瞻性,一定要做好播二十年的準備。
晨報記者 馮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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